“不必害怕!无论是在城墙上,还是在平地上,我们应做的事情都不变——拿起武器,与来犯之敌血战到底!”
井上源三郎提着刀,及时地现身,鼓舞着士气。
“六番队!列队!”
随着他一声令下,六番队的火枪手们立即从各个方向奔出,聚合在一起,很快就排列成紧密的二列长队。
同一时间,在其他将官的指挥下,民兵们、剑士们亦迅速列队。
不消片刻,一道道紧密、厚实的人墙——火枪手居前,民兵们居中,剑士们居后——填住了这处缺口!
众将士如临大敌般瞪视着越来越近的英军……传入他们耳中的这首激昂乐曲也愈发清楚、响亮。
这时,相乐总三总算是想起这首曲子——此乃英国军队的军乐。
英军的将士们正是吹奏着这首激昂的乐曲,击败了一支又一支强大的军队,拓展了一片又一片领土!
咚……咚……咚……咚……咚……
与鼓声相和的军靴蹬地声,为这首乐曲染上强烈的肃杀之气。
“不要慌张!沉住气!”
井上源三郎频频出声安抚部队——主要是安抚民兵们。
眼下少了城墙的保护,必须要在平地上直面敌军的进攻……不少民兵显出惶恐的神色,握着竹枪的双手直发抖。
事实上,相乐总三现在也是惴惴不安。
只不过,他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担心己方的战力不足以守住这处缺口!
鸟羽伏见之战开打后,新选组的火枪队就一直承担着“冲锋在前,输出火力”的重任,故而伤亡不小。
刨除掉伤员,以及必须留守鸟羽的部队,青登得以带回大津的火枪手,总计只有两千余号人。
寥寥两千余名火枪手,分散在城堡各处,以防不测——谁也不知道哪一处的城墙会先坍塌,更不知道敌军会不会突然对某处城墙发动奇袭。
即使犯了“处处皆备,处处皆寡”的兵家大忌,也是不得不为之的无奈之举。
眼下,由井上源三郎直接统领的这批火枪手,只有二百来号人。
反观缺口外头的英军,少说也有五百人!个个扛着火枪!
三百多挺火枪的差距……这可不是光靠斗志就能补足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
英军并未让他们久等。
转眼间,传入他们耳中的军靴蹬地声已如闷雷般响亮!
双方的间距之近,甚至都能看清对面的长相、表情!
眼见英军已经进入己方的最佳射击距离,井上源三郎不再迟疑,一边重重挥下手中的打刀,一边高声大喊道:
“放!”
早已准备就绪的六番队的火枪手们,立即搂紧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二百余挺火枪同时喷出火焰与硝烟。
弹幕扫过,哀嚎和惨叫登时传出,中枪者接连倒地。
仅这一轮齐射,就放倒了将近二十名英军士兵,原本十分严密的队形出现些许松动……然而,仅此而已了。
但见首排的英军士兵们始终板着面孔,目不斜视,即使身旁的战友中枪了,那纷飞的血花溅到他们脸上了,也没有慌了手脚。
后排的士兵见前边的位置空了,自觉地紧走两步以填补缺位。
对于倒地的战友,他们既不看,也不问,继续行进,继续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如此,队列迅速恢复稳定,仿佛无事发生。
硬吃二百余挺火枪的齐射,毫不动摇……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英军的作战素养还是令井上源三郎等人吃了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英军的反击,开始了!
趁着六番队的火枪手们正忙于装弹的这一档儿,英军士兵们加紧行进,使双方间距更近些许。
紧接着,位于英军队列后方的一名军官打扮的中年人举起指挥刀,高喊一声:
“halt!(停下)”
英军将士们立即顿住脚步,停得稳稳当当。
军官再喊:
“make Ready!(准备)”
举起枪身的铿锵声音,响成一片。
“present!(举枪)”
逐一放平的枪身,显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Fire!(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规模更大、更密集的弹幕,扯裂空气。
出于距离更近、火力更猛的缘故,六番队的火枪手们所承受的伤害显然更重!如割草般接连倒下!
随着一个个空位的出现,队列变得千疮百孔。
六番队的火枪手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
他们不仅没有因此崩溃,反而在没收到任何指示的情况下,自觉地收紧队列,填补空缺。
与此同时,他们有条不紊地装弹,准备发射第二波弹幕。
英军将士们见状,纷纷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他们的神情变化来看,他们显然没料到对面竟有这般顽强的作战意志。
死伤了这么多人,却没有后退半步……这着实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吃惊归吃惊,他们的动作倒也分毫不慢,在打空膛内的子弹后,立即以流畅的动作往枪口填塞火药、火药。
接下来,双方就跟竞赛似,交替发枪。
“放!”
“Fire!”
“放!”
“Fire!”
“放!”
“Fire!”
……
井上源三郎与那位中年军官的指令响了一遍又一遍。
两波弹幕交相撕扯着空气,不断累积的硝烟飘满四周。
事实证明,双方的火力差距终究是没有这么容易填补的。
在互射好几轮后,六番队的火枪手们已然是死伤惨重,全凭意志苦苦支撑着,勉强维持队列不崩。
后方的一名剑士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作势要上前支援。
一旁的相乐总三及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令他不得动弹。
“慢着!现在上去,只会被当成靶子打!”
那名剑士焦急道: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干什么?就这么干等着吗?”
相乐总三正色道:
“没错,就是等着!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敌军就会主动攻过来的!”
正如相乐总三所说的那般,英军的攻势既突然又迅猛。
约莫数秒钟后,对面的中年军官忽地张开大嘴,发出嘹亮的新指令。
紧接着,便见英军的士兵们即刻散开,解除队列,举着刺刀,呼号着、气势汹汹地奔杀而来!
相乐总三等的就是这一刻!
“回天队!跟我杀!”
吼毕的瞬间,他身先士卒,挺身攻上。
民兵队、白刃队(剑士们)慢半拍地举起各自的武器以迎
仅眨眼的工夫,双方的间距便缩短为零,重重相撞,战作一团!
众所周知,枪乃百兵之王。
装有刺刀的火枪,长度近两米,既能当火器来用,也能当长枪来使。
能够无视攻击距离,强杀长枪手的剑士,终究只有那些身手了得的剑豪。
绝大多数剑士面对长枪手时,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因此,刚一接战,白刃队就落了下风。
相较之下,民兵们的表现反倒更好一些。
他们手中的竹枪要比英军士兵们的火枪长,只要将竹枪举在身前,就足以使英军士兵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靠近,杀敌不足,自保倒是绰绰有余。
然而,问题也正出在这儿——诸多民兵吓坏了,就这么傻站着,呆愣愣地把竹枪举在胸前,只想自保,完全不敢与敌拼杀。
相乐总三并不擅长武道,英勇有余,实力不足。
他虽奋勇争先,但战至刻下,其掌中刀依然干净,连点血沫都没沾到。
反观不远处的井上源三郎……当英军大举冲锋时,他便默默地举起刀,摆好了架势。
论指挥水平,井上源三郎或许远不及对面的中年军官。
可论近战,可就正好撞上他最擅长的领域了!
在诸敌闯入其斩击范围的同一刹,井上源三郎飞快舞臂,拉出一道道刀光。
先是斜劈一刀,砍翻正面的敌人,然后连挥数刀,将右手边的敌人统统斩毙,接着顺势把刀尖攮进左手边敌人的胸膛,动作行云流水。
周遭的英兵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身手非凡的剑士。
某英兵高声示警:
“别靠近这家伙!射杀他!”(英语)
另一位英兵回应:
“都让开!我来!”(英语)
他边喊边举起枪口,瞄准井上源三郎的后背。
井上源三郎正忙着应付正面的一众敌人,完全没发现后方的威胁。
但是相乐总三发现了。
只见他狠一咬牙,条件反射般猛扑过去,连人带刀地撞向对方的侧腹。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像井上源三郎没发现偷袭一样,对方也没觉察相乐总三的靠近,被狠狠地压倒在地,侧腹被刺了个对穿。
在倒地的前一刻,他扣动了扳机……子弹自然射偏了,擦着井上源三郎的头皮飞过。
直至此刻,井上源三郎才发现有敌人打冷枪,赶忙回身来看。
然后,他就瞧见了一边起身,一边把刀拔回手边的相乐总三。
看着沾满鲜血的刀身,相乐总三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过程不算光采,但他总算是取得了此次战役的首杀!
井上源三郎扫视几眼,料到了大致的事情经过,故向相乐总三点了点头:
“感激不尽!”
相乐总三颔首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呼喊遥遥传来:
“抱歉,井上队长,我来晚了!”
井上源三郎循声去看,便见中岛登(二番队副队长)领着一批援军,快若流星地疾驰而来。
相乐总三于同一时间转头去看中岛登。
“中岛副队长……”
对于这位能在强者如云的二番队里担任“副队长”一职的传奇人物,相乐总三自然是久仰其大名。
看着姗姗来迟的中岛登,井上源三郎拧起两眉,地厉声道:
“你们可算是来了!为什么这么慢?!”
青登将兵力分散在北、东两面的同时,保留了一部分兵力作为预备队。
如有某处战场告急,预备队就会赶去救援。
在北面城墙塌出这条大口子后,井上源三郎就于第一时间向后方报告战况,并发出求援的申请。
然而,援兵却迟迟不至……
倘若援兵能早点来,就不必打得这么辛苦了。
如此,倒也不怪得素来好脾气的井上源三郎会发这么大的火。
中岛登露出半是愧疚、半是凝重的表情。
“十分抱歉,东面的城墙也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现在各部队都很忙乱!”
闻听此言,井上源三郎已顾不上数落,下意识地扭头向东望去。
“连东面也……”
未等他语毕,便隐约听见“咚隆隆隆隆”的砖石坍塌声自东方传来……
……
……
大津城,东面的城墙——
“这边再来十个人!”
近藤勇边喊边灵活地扭动身体,躲过面前的英兵的刺击,随后反手就是一刀,砍飞对方的首级。
趁着眼下无人来扰,近藤勇争分夺秒地调整气息,观察战场。
血沫、碎骨、刀锋、枪口、激战、死亡……围绕着城墙的缺口,双方的拉锯渐呈白热化的态势!
在英军炮火的密集轰炸下,大津城东面的城墙同样不堪重负,砖石碎裂,墙身崩塌。
跟北面的缺口相比,东面的缺口更加巨大!足有170尺宽(约莫50米)!
因为缺口大,所以敌军在此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六百多名英兵,以及七百多名北兵。
不出所料,北兵们又服用了决战淀。
但值得一提的是,英兵们倒是没有服用这副秘药。
话虽如此,战斗素养高超的英兵们所产生的威胁,更甚于北兵们!
近藤勇等人已是奋勇拼杀,却始终没能将敌军反推回去。
此时此刻,一名刚加入新选组不久的年轻队士正与一名北兵捉对厮杀。
这名队士技艺尚可,但经验欠佳。
对方仅仅只是卖了个破绽,就傻乎乎地上钩了——掌中刀被弹开,身体中线大开。
对方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敏锐地抓住这一战机,飞快地扬起刀尖,迅速斩落。
看着马上就要落到自己头顶上的刀锋,队士骇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闭上双目,缩紧双肩和脖颈。
铛!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到来……队士缓缓睁开眼睛,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拦在他身前,替他挡下对方的斩击。
“竟然要劳烦我这位总队长出阵,你们这些队士真是太缺锻炼了。”
青登语毕的瞬间,一阵强风吹来,拉起其羽织的下摆,产出猎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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