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夏明玥却没睡踏实。
后半夜时，她突然被一阵钝痛惊醒，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整个脑袋都昏沉得厉害。
她皱着眉翻了个身，想伸手按按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空碗。
碗沿的余温早已散去，提醒着她睡前喝的那碗醒酒汤，可此刻头痛丝毫没减轻，反而因为醉酒后的脱水，喉咙也干得发疼。
“唔……”她小声哼了声，想坐起来找水喝，身子却软得没力气，刚撑起一半就又倒回枕头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点月光，她摸黑去够床头的水杯，指尖却一次次扑空，心里莫名升起点委屈。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咬着牙爬起来，扶着墙踉踉跄跄往夏明宇的房间走。
毕竟是亲哥，总能帮自己找杯水。
她走到夏明宇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反应；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里面依旧静悄悄的，想来是醉得太沉，根本没听见。
夏明玥瘪了瘪嘴，正想转身回房，走廊尽头却传来脚步声。
她眯着眼睛看去，就见江亦辰穿着睡衣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显然也是没睡。
“怎么不在房间待着？”江亦辰快步走近，看清她脸色发白，立刻把水杯递过去，“头疼？”
夏明玥接过水杯，小口喝着温凉的水，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些，才小声点头，“嗯……想找哥要水，他没醒。”
江亦辰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才放心些，“我房间有止痛药，你先回房等着，我去拿给你。”
夏明玥没动，只是抱着水杯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小声说，“江亦辰，你怎么还没睡啊？”
江亦辰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声音轻了些，“我也头痛睡不着。你先回去，别着凉了。”
说着便快步往自己房间走，没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复杂。
方才满脑子都是晚上对夏念安的失态，根本没心思睡，却没想到会撞见她。
没一会儿，江亦辰就拿着止痛药回来，还多带了一杯温水。
他看着夏明玥把药吃了，才扶着她往房间走，“吃完药躺好，我把水杯放你床头，渴了再喝。”
夏明玥乖乖应着，回到房间躺好后，看着江亦辰替自己掖好被角，突然说，“亦辰哥，谢谢你啊。”
江亦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跟我客气什么。睡吧，明天就好了。”
可江亦辰刚关上门没几分钟，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三下一组，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愣了愣，打开门就见夏明玥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睡衣领口还沾着点绒毛，眼神惺忪却带着点小心翼翼，“那个……我还是睡不着，脑子里总转圈圈，能不能跟你聊会儿天啊？”
江亦辰看着她眼底没散去的倦意，又想起她方才头疼时发白的脸，没忍心拒绝，侧身让她进来，还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枕头，“进来吧，地上凉，别站着。”
夏明玥跟着他走进房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被提问的小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头疼好多了，但总想起晚上猜拳的事，我哥老是出千，却赖我反应慢，还有于瑶，她明明帮我看着，结果自己先醉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语气里带着点小抱怨，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的纹路。
江亦辰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听得认真，等她说完才轻声开口，“明天我帮你作证，让夏明宇罚酒三杯，怎么样？”
“真的吗？”夏明玥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蔫了下去，“可是他肯定会耍赖，上次他输了就说肚子疼，躲回房间了。”
江亦辰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想起小时候她总跟在自己身后，举着棒棒糖喊“江亦辰哥哥帮我”的样子，眼底漫开点笑意，“这次我盯着他，跑不了。”
夏明玥眼睛亮了亮，捧着水杯往沙发里缩了缩，脚尖轻轻晃着，突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什么秘密，“亦辰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江亦辰手里的水杯顿了顿，温热的液体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他抬眼看向夏明玥，女孩眼里满是好奇，睫毛忽闪着，还带着点没褪去的婴儿肥，和小时候举着棒棒糖问他“好不好吃”的模样几乎重叠。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避开了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声音放得轻缓，“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先管好你自己的猜拳输赢吧。”
“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夏明玥立刻反驳，脸颊鼓了鼓，“何溪溪都跟我说，喜欢一个人会总想着她，还会帮她做很多事。你之前给念安姐煮醒酒汤，比给我煮的还细心，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江亦辰轻轻打断，“别瞎猜。念安是你姐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她还有沈青泽。”
他语气依旧温和，却悄悄加重了“应该”两个字，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安抚她。
夏明玥的话顿在嘴边，捧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两秒才小声说，“可……可沈青泽今天没跟我们一起啊，而且你对念安姐的样子，跟对我不一样。”
江亦辰垂眸看着杯底的光影，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杯沿，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哪里不一样？不过是她酒量比你差，更容易醉，我多注意了点而已。”
他刻意避开“喜欢”的话题，只拿“姐姐”和“酒量”当借口，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夏明玥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她皱着眉，语气带着点执拗，“就是不一样！你给她递汤的时候，手都放得特别轻，还帮她擦嘴角，给我喝的时候就只让我慢点喝……”
她说着，自己先红了脸，赶紧低头抿了口温水，“何溪溪说，喜欢一个人，对她的动作都会不一样的。”
江亦辰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