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夏明玥，女孩的头埋得低低的，发顶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软光，模样认真得让他没法再敷衍。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涩意，“那是因为……念安身边有沈青泽，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才会更注意分寸。你还小，等你再大点就懂了。”
这话像是说给夏明玥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刻意提起沈青泽，像是在给自己划下一道界限，提醒自己别再越界。
夏明玥听了，终于没再追问，只是小声“哦”了一声，捧着水杯的手慢慢松开，眼神也蔫了下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时钟轻轻的滴答声，气氛忽然变得有点闷。
过了好一会儿，夏明玥才慢慢抬起头，指尖蹭了蹭水杯壁，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沈青泽哥对念安姐，也会像你这样吗？”
江亦辰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喉结滚了滚，语气尽量放得平淡，“会的，他们是情侣，本该这样。”
“哦……”夏明玥应了一声，又低下头，脚尖轻轻蹭着沙发腿，没再说话。
房间里的安静又漫了上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江亦辰看着她蔫蔫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划过她柔软的发顶，“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明玥晃了晃脑袋，把头发从他手底下挣出来，小声说，“就是……觉得念安姐好像总不怎么开心，要是沈青泽哥能多陪着她就好了。”
她说着，又抬头看向江亦辰，眼神里带着点懵懂，“那你以后喜欢上别人，也会天天陪着她吗？”
江亦辰的心轻轻颤了一下，脑海里下意识闪过夏念安的脸。
他好像也无数次想过，要是能天天陪着她，看她笑，听她说话，该有多好。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避开夏明玥的目光，拿起水杯抿了口凉水，声音放得轻缓，“不知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夏明玥没再追问，只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开始往下耷拉，显然是困得撑不住了。
她揉了揉眼睛，抱着枕头站起身，“我好像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了。”
江亦辰跟着站起来，帮她理了理蹭歪的睡衣领口，“嗯，慢点走，有事再喊我。”
夏明玥点点头，抱着枕头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小声说，“亦辰哥哥，你也别想太多了，早点睡。”
江亦辰看着她关上门，才缓缓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夏明玥的话还在耳边，可他脑子里却全是夏念安的模样。
她喝醒酒汤时软乎乎的眼神，靠在自己怀里时的温度，还有提起沈青泽时，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在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脚边，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在提醒着他那份只能藏在心底的心意。
……
窗外的天刚亮透，夏天的晨光就带着股鲜活的暖意，透过纱帘的缝隙漫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夏念安刚睁开眼，就听见窗外传来的蝉鸣，叽叽喳喳的，带着夏天特有的热闹劲儿，
可她太阳穴却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有根细针在轻轻扎着，连带着昨晚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只隐约记得自己趴在露台石桌上，晚风裹着炭火的热气吹在脸上，后来好像有人喂她喝了温温的汤，再往后的事，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皱着眉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指尖碰到衣料时，还能闻到淡淡的炭火余温和一丝熟悉的木质香，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泛起点说不清的感觉。
可头痛实在扰人，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刚想下床找水喝，脚步刚沾地就晃了晃，只好扶着床头柜慢慢站稳。
房间里还留着点晨起的微凉，可窗外的阳光已经很盛了，照在窗台的绿植上，叶片上的露珠亮晶晶的，转眼就被晒得没了踪影。
“唔……”她小声哼了声，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却跳出一条未读消息，是江亦辰发来的，凌晨两点多，只有简单一句：“醒了要是头疼，楼下厨房有蜂蜜水，温着的。”
夏念安盯着消息看了几秒，才想起昨晚喂她喝汤的人好像就是江亦辰。
她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推开房门往楼下走，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楼梯转角的窗户透进大片阳光，落在木质扶手上，暖得能摸到温度。
走近厨房时，先闻到一阵淡淡的米香，混着夏天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
大概是阿姨在煮粥，还开了窗通风，风里带着点院子里栀子花的甜香，轻轻飘进屋里。
“醒了？”
江亦辰听见脚步声回头，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正弯腰往灶台前的小锅里倒热水，晨光落在他侧脸上，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得很。
看见夏念安扶着门框的模样，他立刻放下杯子走过来，脚步很轻，怕惊扰了她似的，“头还疼？”
夏念安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哑，带着刚睡醒的黏糊感，“嗯，有点晕。”
他没多问，转身从厨房的保温壶里倒了杯蜂蜜水递过去。
杯子是温的，刚好不烫嘴，夏天喝着不凉，又能慢慢暖到胃里。
“刚温好的，慢点喝，能缓解点。”
夏念安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忽然一软。
她小口喝着，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点蜂蜜的清润，头痛似乎真的轻了些。
抬头时，正好撞见江亦辰的目光，他眼神里带着点关切，却又很快移开，转身去揭粥锅的盖子。
蒸汽“呼”地冒出来，带着滚烫的米香，遇着窗边吹进来的晨风，很快散成淡淡的白雾，飘在阳光里，亮晶晶的。
“楼下还有粥，我让阿姨煮的小米粥，夏天喝着养胃，你等会儿喝点。”
“昨天……谢谢你。”
夏念安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打断这晨间的安静。
江亦辰揭锅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局促，只笑了笑，指尖还沾着点粥水的热气，“举手之劳，你昨晚醉得厉害，总不能让你一直趴在露台上。”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夏念安却想起手机里那条凌晨的消息，还有此刻厨房飘着的米香、风里的栀子花香，心里忽然暖融融的。
她捧着水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院子。
早起的鸟儿在树上跳着，阳光把草坪晒得绿油油的，连空气里都带着夏天清晨特有的、鲜活的暖意，连太阳穴的疼痛，都好像被这暖意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