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安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课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术语,可她盯着那些字符看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飘进耳朵里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什么“量子力学基础”“粒子运动规律”,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比天书还难。
她偷偷用指尖戳了戳同桌女生的胳膊,小声问“刚才老师说的例题是哪一页”,女生指了指课本某一页,她低头一看,满页的推导过程让她瞬间眼前发黑。
这哪是她以前学过的内容?以前她最多应付应付大学通识课,哪接触过这么深奥的专业知识。
笔在指间转了两圈,又“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夏念安弯腰去捡,抬头时正好对上教授扫过来的目光,吓得她赶紧坐直身子,假装认真看书,可心里早就慌成了一团乱麻。
她看着课本上那些扭曲的符号,感觉脑细胞像是在被反复碾压,死了一波又一波,连带着早上刚升起的“过好日子”的期待,都一点点沉了下去。
“早知道清大的课这么难,刚才就该跟沈青泽多问两句……”
她在心里嘀咕,指尖无意识地在课本上画圈,目光却飘向了窗外。
不知道沈青泽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找到让她们换回去的办法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她自己掐断。
万一换不回去,她总不能一直听不懂课,总不能一直靠沈青泽吧?想到这儿,她又硬着头皮把目光拉回课本,可那些公式依旧像在跟她作对,怎么看都看不懂。
夏念安硬撑着听完半节课,后背已经悄悄沁出了一层薄汗。
教授在黑板上写满了推导公式,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在她听来像极了脑细胞阵亡的倒计时。
她试着在笔记本上抄录,可抄到第三行就卡了壳。
前面的符号还没认清,后面的定理又接踵而至,笔尖悬在纸上半天,只落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同桌女生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悄悄把自己的笔记往她这边推了推。
夏念安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可扫到笔记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和重点标记,心里更慌了。
原来大家都懂,只有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笔记上的“波函数”“薛定谔方程”,可那些名词像活过来似的,在眼前打转,怎么都记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刚才的例题,笑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
夏念安却没敢加入,只是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手臂传来的温热感,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慌乱,可一想到下节课还要面对那些天书般的内容,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早知道这个‘夏念安’是学这个的,我当初真不该有‘过好日子’的念头……”
她在心里懊恼地想,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边角。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课桌上,光斑晃得人眼睛发花,可她没心思欣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节课怎么熬过去”“万一考试挂科了怎么办”,连之前对沈青泽的那点期待,都被这铺天盖地的挫败感盖了过去。
上课铃再次响起时,夏念安几乎是磨着椅子坐直身子,指尖攥着笔,指节都泛了白。
这节课教授开始讲解例题,黑板上的公式一行接一行,她盯着那些跳跃的符号,感觉自己像在看外星文字。
明明每个步骤教授都拆解着说,可她就是跟不上思路,前一步的推导还没消化,后一步的结论就已经写了出来。
她试着在笔记本上跟着画辅助线,可笔尖刚落下,就发现自己连最基础的公式变形都记错了,划掉重写,再划掉,短短几分钟,笔记本上就多了好几团黑乎乎的墨迹。
旁边的女生偶尔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夏念安赶紧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脸颊发烫。
她怕别人看出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夏念安”,更怕别人发现,她连这门课的入门门槛都没摸到。
中途教授突然点名提问,当“夏念安”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时,夏念安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教室里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期待,还有几分熟人间的调侃,可这些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道题的边界条件……你来说说怎么确定?”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鼓励。
夏念安张了张嘴,想说“我不会”,又怕露馅,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我……我再想想……”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她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教授没为难她,摆摆手让她坐下,转而点了另一个同学。
坐下时,夏念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黑板,也不敢看周围的人,只盯着课本上那道刺眼的例题,眼眶有点发酸。
原来“过好日子”的背后,藏着这么多她扛不住的压力。
这个“夏念安”的人生,根本不是她能随便替代的。
剩下的半节课,她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教授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被点名的窘迫,还有对未来的恐慌。
要是一直换不回去,她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课?怎么面对那些熟悉“夏念安”的人?甚至……怎么面对那个对她满是疏离的沈青泽?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她胸口发闷,连下课铃响起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周围的同学陆续收拾书包起身,夏念安才猛地回过神,慌忙把课本和笔记本塞进包里。
手指碰到冰凉的课本封面,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刚才被点名的窘迫还没散去,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沈青泽,心里又多了层说不清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