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美至极!曹操优雅地剔除鱼刺,任凭鱼肉鲜香在舌尖萦绕,神情陶醉。他连日与士兵同食军粮,今日总算得以享用荤腥。
说来惭愧,昔日以粗盐胡椒调味的烤制野味,无论鹿獐猪鱼,比起这条仅用细盐的烤鱼皆黯然失色——不,堪称天壤之别。
如今我确信太阿所言非虚,青州细盐必将垄断天下盐市。只是不知太阿对盐价可有定策?曹操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待战事平息,青州政令将全面推行。经年征战的将士们,也该休整了。
半年前陈渡提出的盐政方略:以海盐作坊为根基调控天下盐价,通过青州盐商挤压各地市场,实现对诸侯与庶民的间接征税。更借粗盐、细盐经销权分化青州豪强,形成效忠势力。
那曾被嘲笑的禁盐令,在他铁腕 ** 下已无人敢公然违抗。只要以盐利笼络部分豪强,培植羽翼,青州便难起大规模叛乱。
权势源于武力——曹操的雷霆手段,使他在青州如臂使指。
现今粗盐市价约百钱一斤,唯蜀中火井制盐成本低廉,约六十钱。陈渡早有成算,臣拟粗盐定价三十钱,细盐八十钱。
细盐仅售八十钱?曹操难掩诧异,在他预想中这等精盐至少值两百钱。
陈渡含笑颔首,从容道出全盘谋划。
这篇文字经过
在当下的局势中,每斤仅售三十钱的粗盐不仅能促使青州豪族放弃私盐买卖,更惠及全州百姓,确保基层民众获得充足的食盐供应。这不仅提升了百姓的生产效能,还能显着改善民生健康。
目前的生产能力下,每日可将六万斤粗盐精炼为细盐。即便以市面粗盐价格出售,这六万斤细盐也必然供不应求。即使日产量提升至二十万斤,依然难以满足市场需求。陈渡的策略是双管齐下:用粗盐掌控大众市场,以细盐夺取权贵阶层的财富。
曹操恍然大悟,终于理解陈渡将细盐定价八十钱的深意。陈渡接着阐述:我们还要对这些盐商课以重税,实现第三重收益。
增值税?第三重收益?曹操面露困惑。盐利本是第一重收益,这增值税当属第二重,何来第三重之说?
陈渡拭去唇边油渍,从容道:主公差矣。难道以为青州豪族能白白参与我们的盐业?若不付出代价,岂非显得州 ** 可欺?若轻易让利,他们必会得寸进尺。
见曹操若有所思,陈渡继续道:对付这些豪强,当分而治之。从贩盐资格开始,就要让他们自相争斗,永远无法结成同盟。
具体如何实施?曹操正色问道。
竞标。陈渡提出方案,以五万石粮草为底价,分县竞拍,价高者得。
曹操沉思良久,突然抚掌大笑:太阿不仅谙熟兵法,连商道也如此精通。此计甚妙!青州六十二县若各遣千人贩盐,便能形成六万余人的销售网络。通过竞标,各县豪强为争夺贩盐权必起纷争,自然无法团结一致。
其余未能获得盐业经营权的豪门势力,在利益驱动下会自发结盟,对抗那些成功取得特许资格的集团。双方自然形成敌对态势。
而获得贩盐权的六十二家豪强内部也存在市场竞争。豫州、兖州水系发达且地理位置相近,成为各方争夺的重点区域,偏远如荆州、扬州则无人问津,关中地区更是备受冷落。这种竞争格局导致他们难以建立牢固的同盟关系。
由此,青州实力最强的六十二家豪商成为曹操重点拉拢对象,其余次等势力自然不敢与之抗衡。曹操因此获得绝对掌控权,可以随意打压任何势力。若再对实力较弱的豪强示好,整个青州都将被其完全掌控。
此时曹操恍然大悟:原来青州海盐的首轮利润并非来自食盐销售,而是经营权拍卖。他不禁赞叹陈渡的商业智慧。
那么这个增值税又是何等妙计?曹操兴奋地询问陈渡。这位奇才不仅是他的战略军师,更堪称理财专家。
陈渡解释道:增值税原理简明。我们以八十钱批发细盐,盐商若以一百八十钱零售,毛利润百钱中,拟对其净利润征收两成税费。假设实际净利润六十钱,则需缴纳十二钱税银。
曹操质疑道:此举虽能增收,但执行困难。为何不直接提高盐价?
陈渡回应:实施确实存在难度,但其意义远超眼前利益。恳请主公将此事务交由在下全权处理。
古代商业税收向来混乱不堪,主因在于商家未将商业账目与家族账目分离。陈渡计划要求盐商建立 ** 核算的盐业商行,设定注册资金后实行规范记账,确保每笔交易都有据可查。这种现代会计理念资产=3d负债+所有者权益+收入-支出的运用,将开创商业管理的新纪元。
有账本总比没账本强百倍,对官家和商贾都有利。官府按账册征税,商税就收得明白,店家也不用怕衙门乱摊派。
您可别以为古时候不收商税。东汉那会儿,货郎拉着货每过一个州县,都得给关卡交税,少的抽一成,多的要两成,全看当地官爷心情。正因如此,陈渡才把盐买卖交给地头蛇们经营——敢来竞拍盐引的,都是能打通各州关节的豪强,有些连过路税都能免了。
其实收税是假,逼着盐商建账册才是真。白花花的盐利当前,让这些豪强记个账不算难事。不过建账册也只是第一步,陈渡真正要做的,是拿这六十家盐商当试验田。早先经营自家小买卖时,他就把记账的坑都踩过一遍,攒下不少实用的理财门道。
接下来两三年,他要在这小圈子里再试错,用实践来检验这些法子,打磨出一套更严密的账法。等投奔曹操的寒门子弟多了,再从中栽培些懂账目的能手。待这套规矩成熟了,就能逐步推广到整个青州买卖行当里。
不出五六年,青州商贾的营生就该立下章程了。将来更要推行到普天之下,让商税收得明明白白,买卖做得红红火火。就算商人做假账,也好过朝廷失信于民——官家信誉立住了,赶着做买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税银自然少不了。像现在这样走到哪儿都要剥层皮的关税老法子,哪能兴旺市面?
自然,要把这事办成,非得先改良造纸术不可。
正说着,夏侯渊下船来报:主公,对岸公孙瓒的兵马好像多了。陈渡闻言笑道:看来白马将军吃败仗了。夏侯渊挠头:既吃了败仗,为何不调兵去救,反倒添了人手?
【
黄河畔,旌旗猎猎。
夏侯渊望着对岸连绵营寨,皱眉道:「公孙瓒怎会在此增兵?」
「自然是防着我军渡河。」曹操舒展筋骨,随手敲了敲爱将头盔。远处斥候烟尘未至,界桥捷报尚在途中。
可曹操与陈渡皆知——袁绍已胜。
若依原本计划,公孙瓒此刻当按兵不动。如今仓促调防,恰似惊弓之鸟,正说明麹义铁骑已踏破界桥大营。陈渡指尖摩挲着怀中系统光幕,历史长河在他眼底奔涌:若无曹军牵制,此刻白马将军早该溃退七百里。
「报——!」亲兵呈上最新布防图。陈渡忽笑:「妙极!公孙瓒竟将精锐压在龙凑,看来麹义不仅胜了,还复刻了『袁本初辕门射戟』的戏码。」
夏侯渊抱头哀叹:「到底渡不渡河?弟兄们掌心都掐出血了!」
「平日议事你又打瞌睡?」曹操瞪眼,「太阿的大战略三岁童子都能复述!」
「不就是坐山观虎斗...」夏侯渊掰着手指数,「公孙瓒、二袁、再加个黑山贼...」话音未落,陈渡突然掷下令旗:
「渡!」
曹操愕然。夏侯渊已蹦起三尺高。
「既要养虎,便得让袁绍看见虎笼的裂痕。」陈渡掸去袖口沙尘,眼中精光浮动,「明日败退时,记得让旗官把『袁』字大纛砍得惨些。」
他之前不是保证过,等主公平定青州就送四十万石粮草吗?这种好处怎能不要?
曹操听完咧嘴大笑。陈渡擅长谋划大事,没想到耍心眼也这么在行。
好,就按太阿说的办。曹操笑着拍夏侯渊后背,这个机会交给你了,演戏要逼真些。
夏侯渊点头,心情复杂,不确定这算不算重用。
不久,鲁肃拿着情报过来:主公,发现袁术侦察骑兵的踪迹。
夏侯渊皱眉:要派人驱赶吗?
曹操惊讶地看着他:妙才变机灵了?
夏侯渊得意道:跟着祭酒这么久,总不能还像以前那么笨吧?
众人大笑,气氛融洽。夏侯渊提议驱逐侦察兵,其实是为了把戏演足。若发现敌探却不驱逐,反而会引起怀疑。袁术麾下谋士众多,定会察觉异常。
...
东郡白马渡,中军大帐。
袁术终于收到公孙瓒战败的消息和来信。
公孙瓒这废物!袁术怒摔帛书。阎象拾起信件,袁涣、李丰、桥蕤等人围上来查看,面露惊色。
谁都没料到,率十万大军南下的公孙瓒竟会败给袁绍。否则冀州九郡也不会大半倒戈。
主公,现在已不是讨伐袁绍的时机,不如先退兵,日后再图。阎象忧心忡忡地说。
他分析道:公孙瓒出身低微,典型边地武夫性格。得势时骄狂,受挫就怯懦。如今他驻兵龙凑,名义是为我们防备曹操,实则很可能不会南下合围。若我军执意渡河,即便击败袁绍也会损失惨重。
(保持
“这一仗对我们已经没多少好处了。
“依属下之见,主公务必暂返豫州,专心经营豫州与淮南!”
众人纷纷颔首,皆觉得阎象所言极是。
袁术怒不可遏,恶狠狠地剜了阎象一眼。
袁涣察觉袁术毫无听劝之意,思忖片刻后上前拱手道:
“主公,属下赞同巨伯之见!
“豫州淮南沃野千里,物阜民丰,只需潜心经营数载,袁本初绝非主公敌手,何必急于此刻?”
“滚开!”
袁术厉声呵斥,抓起杯盏狠狠砸向袁涣。
袁涣不避不让,任由蜜水泼洒衣袍,仍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态直视袁术。
袁术一时怔住。
自曹操在青州得胜后,阎象与袁涣二人便屡次劝他停止北上。
如今又出了公孙瓒以强败弱的奇事,二人再度进谏,并不意外。
但袁术岂肯轻易放过这大好时机?
公孙瓒虽亡,却牵制了曹操三万主力。
黑山军与南匈奴残部合计仍有四五万兵马,他们仍占据优势。
“主公,张燕来函!”传令官闯入帐内,打破沉寂。
张燕来信?
众人瞠目相视,一个骇人的念头在帐内蔓延——
莫非黑山军亦败于袁绍之手?!
不至于吧?!
“呈上。”袁术强提精神,身子却忽觉疲软,倚靠案几时心头掠过不祥之兆。
难道袁绍真是天命所归,绝境常胜?
片刻后,信使奉上火漆密函。
袁术拆阅后,神情由缓转怒,最终猛拍案几喝道:“继续渡河!”
阎象闻言心下一凉,暗叹不知信中又有何变故。
至少,应非黑山军再败这等噩耗,这让他稍感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