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曹操是从管承、管亥的围困中突围而出?
他推测,曹操脸上毫无忧虑之色,反而故意放声大笑,不过是在他面前强装镇定,想借此将他逼出青州。
然而,这一猜测很快便被他自己 ** ——因为曹操的笑声未曾停歇。
他深知,曹操绝非 ** 。
倘若曹操真是从管亥等黄巾军与豪强的围困中狼狈突围,那青州根本不属于他,又何必率领千骑来劝自己速速离开?这毫无意义。
于是,他有了更大胆的推测。
他猜测,曹操出现在此,是因为已经彻底击败了管亥、管承以及公孙瓒的十数万联军。
这个念头刚浮现,再结合曹操近乎癫狂的笑声,他顿时脊背发寒。
这证明,青州的一切变故,皆在曹操掌控之中。
这证明,曹操有意将所有反对者诱至临菑与临济,将其一网打尽。
这证明,曹操早已料到自己会趁虚而入,因此在解决所有敌人后,迅速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曹操真在两日内便扫清所有敌对势力,那他手中握有的,将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
不对……
哪里不对劲?
等等!
从临菑到长广,足足五百里路!
这意味着,无论曹操骑乘多快的马,至少昨天就已出发?!
他仅用一日便解决了一切?!
这怎么可能?!
陶谦越是推算,心中越惊骇。
他还想继续推演更多细节,却被曹操直接打断。
曹操直言道,青州百姓已摆脱豪强与黄巾贼的控制。
曹操直言道,他之所以能利用陶谦,正是因为陶谦的存在迫使青州黄巾与豪强不得不投降。
曹操直言道,他敢如此利用陶谦,是因有人在下邳威胁陶谦——若再不撤兵,下邳就将易主。
难道那个荒诞的猜测竟是真的?
仅仅一日?!
这盘棋,竟从一开始就已布好?!
好大的一盘棋!!!
陶谦顿觉天旋地转,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狼狈坠马。
“砰!”
臧霸见陶谦突然摔 ** 下马,一时愣住。
他尚未完全理解曹操话中深意,只隐约捕捉到曹操似乎以某种手段威胁陶谦的下邳。
他不明白陶谦为何反应如此剧烈,竟直接昏厥。
这曹操也许只是在虚张声势?
你也信?
【场景简叙】
天地昏黄,陶谦扑跌于飞扬尘土中。臧霸与曹操静立未动,任其灰头土脸自行爬起。老人冠冕坠地,蓬乱白发间透着眼底癫狂。
【陶谦之惑】
一日...仅用一日?枯瘦手指抠进沙土,陶谦喉间滚动着风箱般的喘息。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混着血丝的唾沫星子溅在曹操皮靴上。
【三方各异】
臧霸挑眉:老匹夫莫不是摔裂了脑壳?
曹操负手微笑,袍角暗纹在风中泛起细浪。
【癫狂追问】
陈太阿!陶谦突然嘶吼,西北记忆里的赤红天幕在混浊瞳孔中复现,那夜把青州照成血盆的火——
【震撼连锁】
臧霸的缰绳脱手坠地。远处战马惊惶嘶鸣,仿佛仍能嗅到百里外飘来的焦臭。
【曹操揭晓】
济水遇油,可焚天。曹操指尖轻叩剑柄,坞堡那夜的爆裂声仍在耳膜震动。他忽然意识到——这火光或许已烙进千万青州人的梦境。
(
他终于目睹了延绵数十里的海湾烈焰,那场焚天煮海的壮阔景象,也见证了管承数百战船在火海中化作焦木,最终缓缓沉入深渊的惊天剧幕。
这般摄人心魄的奇观,天下人竟无缘共赏,这令他倍感怅然。
但此刻,这份遗憾稍减三分——原来青州百姓都得以望见那映红天际的烈焰,见证这场大戏的冰山一角。
究竟如何办到的?陶谦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地追问。
此刻的他早已将曹氏旧怨抛诸脑后,连方才的满腹惊疑都消散殆尽。他不在乎自己的狼狈之态,更顾不得什么下邳危局。
瞳孔里跳动的火光吞噬了所有理智。
现在他只迫切想揭开那个谜团:陈太阿究竟施了何等神通?这噬心蚀骨的好奇快要将他逼疯。
曹操目光如炬地盯着陶谦,忽然咧嘴一笑:天机。
说罢忽又仰天狂笑,笑声震得陶谦耳膜生疼。
奸贼!陶谦怒发冲冠。
臧霸仍沉浸在 ** :那照亮青州的火海...当真是人力所为?他转向面如死灰的陶谦。
陶谦充耳不闻,待笑声平息才嘶声道:管亥、管承部众...你怎能一日尽歼?
他强压着颤抖换了个问法。
管承已葬身鱼腹!数万贼寇连人带船,全给龙王爷当贡品去了!曹操恣意舒展着胜利者的姿态。
什么?!臧霸骇然失声。
陶谦如坠冰窟,踉跄着险些栽倒。那个横行徐州的魔头,竟被曹操弹指间灰飞烟灭?数百战船无一幸免?这莫非又是...陈渡的烈焰奇谋?水上火攻?
接二连三的惊雷轰得他气血翻涌,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
陈太阿早算准我与臧宣高会袭青州?良久,陶谦气若游丝地开口,我们不过是...棋子?
他不再追问那个答案。
三国志异·青州棋局
曹操单骑千骑压境,竟当面勒令臧霸退出青州。臧霸指节捏得发白——这 ** 竟将青州视作囊中物!
更骇人的是陶谦反应。
当曹操提及海上火光时,臧霸尚存三分疑虑。待说到管承全军覆没,数万海匪葬身鱼腹,陶谦竟毫不质疑?!臧霸胸腔翻涌着荒谬感——若曹阿瞒真能顷刻覆灭整支海寇,他臧宣高愿生吞那些沉船!
(当然这话只在肠子里打了转)
此刻陶谦又抛出更离奇之问:我二人莫非早入彀中?臧霸几乎要嗤笑出声。劫粮二十万石,斩首四万级,这算哪门子的被利用?
若非陶公在东线施压...曹操抚掌而笑,玄甲映着天光,临菑城外十万黄巾怎肯归降?如今他们粮绝庐毁,除了跪伏于我曹孟德麾下...笑声忽然一收,青州已定,请君当归。
臧霸瞳孔骤缩。这诡辩竟有三分歪理!但转念便暗啐:故弄玄虚!
唯有陶谦面如生铁。
孙文台的手笔?他忽然发问,眼底淬着寒冰。
曹操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借助他对付黄巾军,仅率千骑就敢逼迫自己退出青州,全因背后有人牵制。
而此人竟是孙坚——尽管陶谦难以置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袁术正联合公孙瓒攻打袁绍,自然不可能是他。更何况世人皆知曹操乃袁绍爪牙,袁术更无理由相助曹操。
唯有孙坚。
但令人费解的是,这莽夫为何要帮曹操?二人何时竟有这般交情?陶谦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曹操含笑颔首。
我家那莽撞的弟弟性子急躁,最见不得我这不成器的兄长受气。
弟弟?兄长?陶谦闻言瞠目,枯瘦的面庞扭曲出怪异笑容,你二人八竿子打不着,竟也结拜了?
曹操再次点头。
陶谦震惊不已。
虽觉荒唐,但陶谦确信:孙坚此刻必在进犯徐州!军报随时将至。
出征前他确实考虑过孙坚动向。但所有情报都显示,孙坚正与陆康鏖战,绝无可能北上。因此他将防线尽数布置在西线淮陵,以防袁术偷袭。
他做梦都想不到,孙坚竟会抛下江东世家,直取徐州!这完全超出世人预料。
纵使再不可思议,陶谦此刻却深信不疑。他苦涩一笑,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好一盘惊天棋局!
从细盐、盐田到禁盐令,从青州黄巾、豪强到幽州公孙瓒、徐州势力,步步紧扣。那道映红青州的冲天火光,管承全军覆没,如今又借他之手收服黄巾,最终逼得他仓皇撤回徐州!
如此环环相扣的连环计,除了那个陈太阿,还能是何人手笔?
这盘棋究竟何时布下?是曹操与孙坚结拜之时吗?那该是五六个月前,讨董尚未结束之际吧?
何等恢宏的气魄!竟以天下为枰,青州作劫,细盐为饵,引得八方势力竞相争夺!而他早已做活棋局,立于不败之地!
这般谋划,当真出自凡人之手?!
九十八日 孔门利刃:吾之笔锋舌剑,岂惧哉?
「狂徒妄言!」臧霸铁掌拍鞍,怒马长嘶欲离。
陶谦却似枯木伫立,锦袍下嶙峋脊背随晚风颤动,恍若残灯将烬。
「何惧之有?」臧霸勒缰如握雷霆,「曹贼妄称火焚千帆,孙策舍江北上——」
话音骤断。陶谦浑浊眼珠突盯向他:「临淄距此五百里,此獠何时动身?」
臧霸怔然掐算:「当是前夜……」忽瞥见老翁袖中双手剧颤如筛糠。
「前夜天穹赤霞!」臧霸猛然醒悟。
盐铁使官记忆翻涌:去年管承劫盐场时,千帆遁海如鬼魅。如今曹阿瞒竟敢孤骑现身……
「若青州仍属黄巾。」陶谦嗓音嘶哑如裂帛,「曹贼岂不当纵我等屠城?」
残阳将两道身影拉得极长,其中一道突然跌坐尘埃。五百里外, imaginary 海面似有焦臭随风飘来。
战船如巨兽般碾压海面,那艘庞然大物岂是轻舟所能追赶?
臧霸等人只得忍气吞声,在管承的 ** 下毫无招架之力。
西风卷起未散的烟尘,臧霸凝望曹操远去的方向。
陶谦的话语如同钥匙,将他牢固的怀疑撬开了一道缝隙。
他抗拒着这个推测,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推向 ** 。
他被迫直面这种可能,却始终不敢真正触碰。
难道曹孟德早将万般算计埋于棋枰?
故意诱使管氏兄弟入彀,借我辈之力震慑青州豪族?
末了更假孙文台之手,将我等逼回徐州?
曹公竟有如此翻云覆雨之能?
这究竟...
非曹操之功。陶谦打断道,此乃陈太阿手笔。
你只见得棋局一隅,却未窥全貌。
以我等为刃,不过是要斩断青州东部的黄巾余孽。
其更借公孙伯珪幽州铁骑,震慑青州西部士族。
经此一役,青州上下谁敢不服曹公威德?
这青州牧之位,已是固若金汤。
陶谦双目失焦,似在凝视虚空:
更甚者,陈太阿必将插手公孙与袁公路共讨本初之战。
天下格局,即将剧变。
好一盘囊括四海的珍珑!
立威,用铁血震慑宵小。
立德,纵我等劫掠后再施以怀柔。
一石三鸟,坐稳青州。
这连幻想都不敢触及的伟业,竟被陈渡与曹操化为现实。
陶谦不再追问计谋细节。
只困惑于这惊天棋局何时落子——
是在讨董联军未散之时?
在曹操散尽家财购粮之际?
还是在雪白盐晶初现海滨那天?
臧霸在鞍上微微战栗,恍若置身大梦。
真伪已不重要。
若这翻覆乾坤的谋划属实,陈太阿与曹操的韬略,必将再震寰宇。
不——
较之传说中的百骑劫营,这盘大棋更显惊世骇俗。
诛杀董卓不过是小计谋。
谋取青州才是震动天下的宏大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