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里,李震岳早早单独生起了小炉子。
他特意沿着内墙用砖块和泥砌了一条烟道,巧妙地连接到窗外高高的铁皮烟囱,既保证了取暖效果,又避免了煤气中毒的风险。橘红色的炉火将不大的屋子烘得暖洋洋的,与外界的严寒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震岳之前托了些关系,弄到了足够的煤票,又自己动手打了许多蜂窝煤,整齐地码在屋檐下。
在这个物资开始紧张的年代,能确保家里温暖如春,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此刻,他正心满意足地抱着丁秋楠。
丁秋楠刚洗过澡,身上带着皂角的清香,被窝和她的身体都热乎乎的,像个小暖炉。她安静地依偎在李震岳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似乎有心事。
“震岳,”她忽然抬起头,脸颊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羞涩和难以抑制的喜悦,“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你说。”李震岳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我……我上个月那个……没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哼哼。
“嗯?”李震岳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他撑起胳膊,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没来?!你是说……你……你可能怀上了?”
“嗯!”丁秋楠看着他震惊又狂喜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幸福又带点娇羞的笑容。
“真的?!”李震岳猛地坐起身,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瞬间布满懊恼和自责,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哎呦!我的错我的错!你咋不早说!我刚才……我刚才还那么用力……没伤着吧?”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丁秋楠被他逗笑了,拉着他重新躺下,把头埋在他颈窝:“我就是怕你这样,才想着等确定了再告诉你……看你,毛毛躁躁的。”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李震岳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从现在起,我都依你,什么都听你的指挥!”
安静了一会儿,丁秋楠轻声问:“震岳,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震岳不假思索,语气充满了爱怜:“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都是咱们的宝贝疙瘩!”
这话让丁秋楠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她小声说:“那……那我以后给你多生几个。”
“好!”李震岳乐呵呵地应着,开始畅想未来,“咱们生他个七个八个,热热闹闹的!”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软肉被一只小手精准地掐住,轻轻一拧。
“哎哟!你掐我干嘛?”
“你当我是猪吗?生那么多!”丁秋楠嗔怪地瞪他。
“好好好,我说错了,”李震岳赶紧讨饶,“那就少生点,六七个也行……哎呦!别掐了别掐了,夫人饶命!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
小两口在温暖的被窝里笑闹作一团,幸福的氛围弥漫了整个小屋。
。。。。。。。。。。。。。。。
第二天早上,李震岳难掩激动的心情,在全家吃早饭的时候,郑重地向父母宣布了丁秋楠可能怀孕的消息。
肖二丫和李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
“检查!必须去检查!”肖二丫一听,饭也顾不上吃了,立刻拍板,“今天吃完早饭,妈就陪你们去医院!”
丁秋楠看着窗外灰蒙蒙、透着寒气的天色,轻声说:“妈,等太阳出来,暖和点了再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肖二丫这才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连连点头:“好,好,听你的。这都结婚几个月了,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能落地了。”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了贾张氏那标志性的、拔高了嗓门的哭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哎呦喂!傻柱!你这个天杀的白眼狼!不就是拿了你家几块煤吗?怎么了?!街里街坊的,这点东西你也斤斤计较!一大爷!易中海!你快出来管管啊!傻柱他欺负老人,不尊重长辈啊!”
紧接着是傻柱怒气冲冲却又带着无奈的声音:
“贾婶!您这叫‘拿一点’?您这是明目张胆的偷!您看看我这煤堆,直接少了一半!我这冬天还过不过了?”
“我不管!我就拿了点引火的!你少污蔑人!”贾张氏开始胡搅蛮缠。
前院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后院的动静。
肖二丫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对自家人说:“哼!这张寡妇,我看就是从吃大锅饭那时候起,觉得啥都能伸手,越来越作妖了!别理她,咱们家沾上她准没好事!”
到了中午,日头高了,天气暖和了些。
李震岳小心翼翼地扶着丁秋楠,肖二丫也非要跟着,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经过检查,医生正式确认:丁秋楠怀孕两个月,一切正常。
这个消息让肖二丫和李铁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肖二丫围着儿媳妇转来转去,手想碰又不敢碰,嘴里不停念叨着要赶紧准备小衣服、小被子;木工出身的李铁则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要给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打一个怎样结实又好看的摇篮。
不到半天功夫,“李家长媳有喜了”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天晚上,李震岳心里惦记着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趁着夜色,又悄悄去了一趟黑市。
他知道往后物资会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对孕妇和孩子重要的营养品。
他想法子换了一些金黄的小米,又咬牙弄到了极为紧俏的五斤奶粉票。这些东西,他得提前准备着,绝不能让媳妇和孩子受了委屈。
第65章 新的征召
时间悄然流逝,五九年的春节在日渐紧张的气氛中过去了。
李震岳的借调期也接近尾声,第二批两百名学员的训练已基本完成。
最近每次回四合院,家里总能听到后院贾张氏变本加厉的吵闹和作妖声,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闹得鸡飞狗跳,仿佛是整个大环境日益焦躁的一个缩影。
外面的情况更不容乐观,物资供应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连黑市上流通的粮食都少了很多,价格却翻着跟头往上涨。
李震岳和李铁父子俩利用一切机会,悄悄囤积了近一千斤杂粮和数百斤晒得干硬的地瓜干,秘密藏在新挖的地窖里。
但李震岳心里清楚,面对可能到来的漫长困难时期,这点储备还远远不够,沉重的压力萦绕在心头。
第二批学员结业典礼分两批举行。
训练场上,两百名精挑细选的战士如同青松般挺立,分成两个整齐的方阵,鸦雀无声,只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前来观摩的警卫局、公安部以及周边部队的领导们在观礼台就座,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散打演练——开始!” 李震岳一声令下,声震旷野。
“喝!哈!”
两百人齐声怒吼,声浪如同平地惊雷!统一的作训服,统一的动作,直拳、摆拳、侧踹、低扫……套路刚猛,气势如虹。一遍,两遍,三遍!速度一遍快过一遍,到最后,只见人影翻飞,脚步腾挪间,训练场干燥的地面上尘土大量扬起,如同弥漫的硝烟,将整个方阵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黄雾之中。
观礼台上掌声雷动!领导们为这强悍的视觉冲击力所震撼。
待尘土渐渐消散,露出方阵中那一张张被汗水冲刷出泥痕、却更加刚毅坚定、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面庞。
“短刃术——准备!” 李震岳的口令再次响起。
“喝!哈!” 回应他的,是更加短促、充满杀气的暴喝。
“唰!”的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两百名战士从腿侧刀鞘中拔出了制式匕首!冰冷的刃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大片令人心悸的寒光!
“演练——开始!”
“杀!”
没有花哨的套路,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刺杀、格挡、反手撩刺!动作狠辣,角度刁钻,配合着战士们从胸腔迸发出的怒吼,一股如有实质的凌厉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仿佛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观礼台上的领导们,许多都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感到一阵心惊胆颤。这已不仅仅是演练,而是真正能够瞬间决定生死的战场杀技!这批学员,已然被淬炼成了出鞘即见血的利刃!
震撼人心的演练刚一结束,战士们没有丝毫停顿,在口令声中迅速而有序地跃上了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十辆军用卡车。
车轮卷起尚未完全平息的尘土,车队轰鸣着,直接驶向最终的考核场——移动靶场。
靶场容量有限,只能采取抽签方式,十人中抽选一人进行实弹演示。
被领导随机点到的战士沉稳地出列,安静地排队等候,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只有绝对的专注。
进入移动靶场,战士们利用掩体、滚进、快速射击等战术动作完成得干净利落,显示出扎实的训练功底。
不过在射击精度上,则呈现出差异,有的能精准命中要害,有的则偏差稍大。
李震岳心里清楚,在缺乏海量实弹喂养和更先进训练器材的条件下,这是无法避免的,现有的成果已属不易。
偶尔出现一两个枪法、意识俱佳,令人眼前一亮的苗子,更是让领导们频频点头。
总体而言,观摩的领导们对这批学员在短时间内取得的巨大进步相当满意。
这意味着李震岳主导的这套强化训练模式,是卓有成效的。
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秦副团长做东,为李震岳和陈墨设宴送行。
明天,他们就将结束借调,返回川省部队。席间,茅台酒管够,既是庆功,也是践行。
警卫局方面更是周到地为他们准备好了返程的卧铺车票。
第二天,他带着轻微的宿醉直接登上了西行的火车。
其实在上个周末,他已经提前回四合院与家人深情告别过。
至于北京的特产,在这个物资开始匮乏的年月,能带的似乎也只有耐储存、下饭的六必居酱菜了。
李震岳再次采购了几十斤,准备带回部队给战友们尝尝。
回到熟悉的第二预备师,李震岳欣喜地得知,李向阳和翟猛凭借在格斗训练和短刃术推广中的突出贡献,已经顺利提干。
半年未见的老战友重逢,自然又是一番热烈的相聚。
归队后没几天,就在三月初的一个上午,李震岳被叫到了作训处处长办公室。
“报告!”李震岳站在作训处处长办公室门外,声音洪亮。
“进来。”里面传来杨和山处长略显低沉的声音。
李震岳推门而入,发现杨处长没有像往常那样伏案工作,而是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随和,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
“震岳,来了,坐吧。”杨处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在办公桌后坐下。
李震岳依言坐下,腰杆依旧挺直,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震岳,”杨处长开门见山,语气沉重。
“刚接到上级紧急通知,要求我们师全力支援54军的建设和战备工作。这次……是硬指标,师里多数精锐骨干,都在这次抽调名单上。”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李震岳,“你,也在名单里。 这边已经尽力拖延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只能放行了。你得尽快准备一下。”
李震岳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听到确切消息,尤其是要离开熟悉的第二预备师,心中仍不免一震。
他迅速稳住心神,问道:“处长,知道我去哪个具体单位吗?”
“54军130师。”杨处长清晰地报出部队番号,“他们师直属侦察连要扩编成营,新建一个三连。上级点名,由你去担任这个新建三连的连长。”
“是!处长,我服从命令!”李震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挺胸应答。
杨处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另外,内部消息,130师后续可能要有移防行动,具体方向和任务属于机密。你……要做好长期在外、环境艰苦的心理准备。”
“请处长放心!无论什么情况,什么任务,我都将全力以赴,绝不给咱们第二师丢脸!”李震岳的回答斩钉截铁。
杨处长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怀和点拨:“你在机关也待了不短时间了,经验积累得差不多。去野战部队摔打摔打,是好事!对你长远发展有利。你这级别,再想往上走,没有主官经历会比较麻烦。这次去带兵,是个机会!”
“谢谢处长一直以来的栽培和关心!”李震岳心中暖流涌动。
“晚上……来家里吃个便饭吧,”杨处长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感慨,“就咱俩,好好喝一杯。”
“是!处长!”李震岳明白,这不仅是送行,更是一位老领导、老前辈的殷切嘱托。
看着李震岳离开的背影,杨处长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个能力突出、前途无量的爱将。但这次上级抽调精锐的力度极大,几乎把第二师的骨干抽走了一半,而且是必须执行的硬性任务,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