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学院门口,年轻的学生们进进出出,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李震岳和王荣杰并肩走了出来,李震岳身姿挺拔,即使在便装下,那股行伍中历练出的硬朗气息也挥之不去。
他眯着眼,看向远处,目光锐利得像是在勘察地形,规划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役”。
“荣杰,”李震岳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后叫我李哥就行了。交给你个任务,这两天,你给我盯紧了丁秋楠。”
王荣杰闻言,精神一振,立刻凑近了些:“李哥,您吩咐。”
“看看她日常都去哪儿,上下班的路线,常去的地方,摸清楚。要详细。”
李震岳语气平静,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时间,是他眼下最稀缺的东西。十四天的假期,扣除来回路上颠簸,满打满算只剩十天。他必须在归队前,在丁秋楠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甚至,一举拿下。
“好嘞,李哥放心,包在我身上!”王荣杰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王荣杰奋力蹬着,李震岳坐在后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街景。风掠过耳畔,带来市井的喧嚣,但他的内心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战场上才有的筹谋。
“我们回西测街港。”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嘎吱的声响。
到了西测街港附近,王荣杰停下车子,指着不远处一个灰墙围起来的小院,压低声音:“李哥,瞧见没?那边那个院门,就是丁秋楠住的地方。”
李震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将那院子的位置、周边的道路布局一一记在心里。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成型,虽然有些老套,但在眼下,这或许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丁秋楠,医学院刚毕业的知识分子家庭女孩,心气必然不低,贸然接近,效果恐怕不佳。
唯有非常手段,才能快速拉近关系。
“英雄救美。” 这四个字在他心间闪过,带着一丝算计,也有一丝对即将扮演角色的笃定。
他深知,女性对于在危难中伸出援手的男性,天然容易产生好感和依赖。
他转向王荣杰,声音更低了,带着部署任务般的严谨:“荣杰,你明天找两个朋友来帮忙。
要生面孔,不是这附近的。样子嘛……找那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流里流气的最好。”
王荣杰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李哥,你这是要……?”
李震岳抬手打断了他,眼神里带着警告:“心里明白就行,不要说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交代细节,“一人一天一块钱,算是辛苦费。事成之后,我再一人给五块。为了逼真,过程中可能得挨几下子,你提前跟人说清楚,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想到可能的拳脚,李震岳内心权衡了一下。
故意被打得鼻青脸肿来博取同情?他下意识否定了。
自己是军人,脸面重要,而且将来若被丁秋楠知道真相,这“苦肉计”就显得太刻意甚至可笑了。
或许,在“搏斗”中不经意间扯破外套,露出结实的臂膀和胸膛线条,展现力量感的同时,带一点无伤大雅的擦伤,效果可能更好,也更符合他的身份。
“李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王荣杰信心满满,“我找的人,绝对可靠,嘴严,也懂分寸。”
“明天就开始办。”
李震岳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塞到王荣杰手里,“这是二十块,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
厚实的钞票入手,王荣杰感觉手心都有些发烫,更是感受到了李震岳志在必得的决心和手笔。“明白!”
“我先回南锣鼓巷了。你抓紧时间去联系人,明天早上,我们在那边的小公园碰头,再细说。”
李震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
“好的,李哥,保证完成任务!”王荣杰挺直了腰板。
李震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坚定而沉稳。时间紧迫,如同吹响的冲锋号,他不能有丝毫懈怠。
幸福,在他看来,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靠自己主动出击,步步为营“挣”来的。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地点选择在哪里人少又能让丁秋楠必经?
“歹徒”的台词和动作如何显得真实而不至于真的伤到她?自己何时出场最能制造效果?丁秋楠可能会有的反应……
想到丁秋楠那清冷又带着书卷气的面容,李震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傍晚的微风带着炊烟的气息,李震岳提着从菜市场采购的物资回到了南锣鼓巷。
两只肥硕的母鸡扑腾着翅膀,几条鲜活的鲫鱼在草绳串着,还有几样时令蔬菜,足够张罗一桌像样的席面了。
他边走边回味着昨晚让傻柱帮忙做饭的决定,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有个厨艺好的邻居,确实是件省心又惬意的事。
今天运气不错,院门口没见着三大爷阎埠贵那算计的身影,少了番不必要的寒暄与打量,李震岳径直穿过前院,心下轻松了不少。
回到家,跟翘首以盼的妹妹肖儿丫打了个招呼:“晚上我去中院傻柱那儿吃,哥买了鸡和鱼。” 小丫头眼睛顿时亮了。
李震岳手脚麻利,亲自动手将两只鸡和鱼收拾得干干净净,利索地分出一半留给自家,另一半用篮子装好。
看着处理好的食材,他心想,这样傻柱接手也方便,算是表达一份诚意。
中院,傻柱刚下班没多久,正叼着烟卷在门口歇气儿。见李震岳提着东西过来,他迎了上去,接过篮子一看,乐了:“哟嗬,李哥,行家啊!这鸡毛拔得溜光,鱼鳞刮得也干净,让我省老鼻子事了!” 这话里带着真诚的赞许,厨子就喜欢不给自己添乱的帮厨。
这时,许大茂也揣着两瓶玻璃瓶装的汾酒,晃晃悠悠地进了中院,人未到声先至:“傻厨子!动作麻利点儿!今晚哥们儿让你开开眼,尝尝这正宗汾酒的滋味!”
傻柱瞥了眼那两瓶酒,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嘴上却不服软:“等着!一会儿菜上桌,别把你那点猫尿给衬得没味儿了!”
说罢,系上围裙,开始在自家那小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那股专业的架势立刻出来了。
不一会儿,院门外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何雨水放学回来了。
她停好车,甜甜地叫了声“哥”,又跟李震岳和许大茂打了招呼,便懂事地进屋写作业去了。
傻柱不愧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手脚极快。没多久,浓郁的菜香就弥漫了整个中院。
小小的四方桌上,陆续摆上了八个菜:色泽红亮的红烧鱼、汤汁浓郁的土豆炖鸡、清翠欲滴的炒青菜、黄绿相间的韭菜鸡蛋、酸香开胃的醋溜白菜、油润诱人的红烧茄子,外加爽口的拍黄瓜和酥脆的花生米。
虽都是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何雨水乖巧地夹了些菜,端着自己饭碗回屋吃了,把空间留给了男人们。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隔壁贾家。
那门帘悄悄掀开一条缝,小当和小盼的小脸挤在一起往外瞧,随后,棒梗也探出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傻柱家桌上那盆油汪汪的土豆炖鸡,使劲咽着口水。
紧接着,秦淮茹拿着一个空碗,略显局促地走了出来。
她站在傻柱屋门口,目光扫过屋内正准备开动的三人,尤其在触及李震岳时,迅速垂下眼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挣扎。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柔弱:“傻柱,那个……棒梗闻着香味儿,又闹腾上了,你看……”
傻柱对这场景早已习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应道:“得嘞,秦姐,你等着。”
他拿起勺子,从那盆分量十足的土豆炖鸡里,实实在在地舀了大半碗,鸡肉和土豆堆得冒尖,递了过去。
旁边的许大茂,一双眼睛毫不客气地在秦淮茹丰腴的身段上打转,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秦淮茹接过碗,低低地道了声:“谢谢你啊,傻柱,你们……慢点喝。” 便匆匆转身回去了,那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贾家的门帘落下,许大茂和傻柱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李震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秦淮茹这个女人的观感确实复杂。
她精明、算计,利用着傻柱的同情心,但作为将来一个拉扯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的寡妇。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心里也难受,这个年代他一点也不敢露出破绽。
“来,李哥,大茂,动筷子!尝尝哥们儿的手艺!” 傻柱热情地招呼着,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李震岳夹起一块红烧鱼放入口中,鱼肉鲜嫩,汤汁入味,不由得由衷赞道:“柱子,你这手艺,绝了!比我们部队食堂的大锅饭强了不止一百倍!” 这称赞发自内心,吃惯了军营里粗犷伙食的他,此刻只觉得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三人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中院的这顿晚饭,在美食与美酒的烘托下,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一瓶汾酒已然见底。
许大茂和傻柱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话也密了起来。桌上的菜消灭了大半,红烧鱼的盘子只剩骨架,土豆炖鸡也见了底,唯有些汤汁残留。
李震岳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爽脆酸香,不由再次赞叹:“柱哥,你这手艺真没得说!我们在部队,有时候馋了,就拿那红烧肉罐头里的红方下饭,都能当道菜,跟你这现炒的简直没法比。”
傻柱听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给几人满上:“那是!哥们儿就靠这个吃饭呢!”
许大茂酒意上头,斜睨着傻柱,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傻柱,不是我说你,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吧?怎么还打着光棍儿?我跟你说,像隔壁秦姐那么盘亮条顺的,那可真是没处找喽!”
他说着,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往贾家方向瞟了一眼,带着点回味。
傻柱被戳到痛处,立刻反击:“嘿,孙子!你丫别光说我,你二十二了不也光棍一条?刚才你看秦姐那眼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德行!当初谁向洞房扔鞭炮的。”
“你少污蔑我!” 许大茂梗着脖子,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猥琐的得意,“再说了,哥们儿我心里有谱儿!已经有目标了,就是还得等两年,人家年纪还小点儿。” 他说完,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呸!就你?还目标?谁家姑娘眼神不好能看上你?” 傻柱满脸不信。
“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大茂含糊其辞,迅速把话题引向李震岳,“哎,震岳,说说你!部队里不是有女兵吗?文工团、卫生队的,就没划拉一个?”
傻柱也好奇地看过来:“对啊,李哥,你这条件,在部队没处个对象?”
李震岳笑着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军人的实在:“军区是有文艺兵,偶尔下来演出,那都是千里挑一的人物,眼光高着呢。我们平时训练、出任务,跟人家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再说了,谁看得上我们这些整天摸爬滚打的糙汉子?”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话锋一转,又引回傻柱身上,“柱哥,要我说,你这事儿得抓紧。二十四了,在咱们这儿,找对象的好年纪眼看就要过去了。等你到了二十六七,媒人介绍,女方头一个就得琢磨,这小伙子是不是有啥毛病?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单着?”
“对对对!” 许大茂立刻在一旁敲边鼓,幸灾乐祸,“就是这么个理儿!傻柱,你再蹉跎几年,搞不好真得打一辈子光棍!”
李震岳继续给傻柱支招,语气诚恳:“柱哥,你条件不差。真要找漂亮的,眼光可以放活络点。农村里好姑娘多得是!你有手艺,一个月三十七块五的工资,时不时还能出去帮人办宴席赚点外快,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农村姑娘实在、能干,知道疼人。”
傻柱听着,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目光瞟向何雨水紧闭的房门,喃喃道:“是啊……雨水也大了,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听我的,” 李震岳趁热打铁,“找个靠谱的媒婆,私下跟人说,介绍成了,谢礼给双份!放出风去,就说你何雨柱彩礼备得足,要寻个年轻漂亮、会持家的,农村户口也不介意。把你那工资,还有办席面能挣的钱,稍微往多了说点,先把人吸引过来见面再说。”
傻柱有些犹豫:“这……这样能行吗?是不是有点……”
“怎么不行!” 李震岳朝许大茂抬了抬下巴,“你问问大茂,他要是想找,保不齐就得这么干。”
许大茂嘿嘿一笑,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傻柱,这一点你还真得跟我学!找对象,脸皮就得厚,舍得下本钱!先把场面撑起来,把人哄过来见了面,凭你傻柱这实诚劲儿,还怕搞不定?”
傻柱被两人说得有些心动,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眼神里带着点不切实际的期盼:“那……能找到秦姐这样的吗?”
李震岳和许大茂同时一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得,这家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绕不开秦淮茹这个坎了。
…………
两瓶汾酒终于见了底。许大茂晃悠着站起来,打着酒嗝回家了。
傻柱收拾着碗筷,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显然今晚这酒喝得挺痛快,李震岳的话也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李震岳回到自家屋子,带着微醺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