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山上云澈的衣食无忧，在山洞里住着的陆家人日子就没那么安逸了。
因为家里非劳力太多，即便有陆四婶家赔偿，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若不是陆鸣下山送精米和各种辅料，他们就跟其他人家一样，过节也吃不上应景的腊八粥了。
“你们自己留着吃就好，何苦还送下来，家里该有的都有。”
陆母披着冬衣坐在炉子旁边，声音里带了几分咳，显是冻着了。
“我媳妇儿说家里日常有哥哥嫂子们尽孝照顾，我们也不在跟前，逢年过节多备些节礼吃食，大家聚在一处吃顿饭，是应该的。”
陆鸣看着替自己清理斗篷斗笠的陆慧陆巧，还有微微挺起小腹的大嫂，有些疑惑其他嫂子怎么不在。
“她们也都大着肚子，下雪天不方便往来，平日都是正梁正风他们两兄弟来拿饭食来回跑。”
陆老太说到这儿，又压低了声音：“得防着贼偷呢，这洞子没门没锁的，左右邻居离得又远，听说有人吃个饭的功夫，家当就被偷了。”
陆老汉从外面听说自家小子回来了，也是急匆匆往家走，一进洞就听见老婆子说贼的事。
“也说不好是不是人偷的，这山里的动物精着呢，是什么叼走了也说不定。”
他也知道那家的铺盖被褥被偷，还连带着个丢了两个孩子，本来是留那两个孩子看家的，结果一声不吭就这么没了。
因为现场没有血迹和呼喊挣扎，弄得现在都怀疑是人下的手。
但是他觉得，动物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那咱们家确实要多加防范，上次抢来的物资里有冬衣和棉被，但那都是些快糟了的布和老棉花，真买来也不顶多大用，还没咱们自己家里的好。”
陆鸣起身帮自家老爹拍拍雪，嘴里也是不住叮嘱。
朝廷的东西好抢归好抢，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难为他们把那堆破烂不堪扔了又可惜的玩意儿张罗起来，塞到军需里。
就这，恐怕还是皇帝批了不少银钱才凑来。
连云峰现在富裕了，是看不上那些糟棉布的，陆鸣也看不上。
“反正最近下雪，山下房子也弄不成，你几个哥哥这都跟着打猎去了，等会儿熬好了腊八粥，给他们家里都送去点儿，多少是个意思。”
陆老汉由着儿子侍弄了几下，便不耐烦地把他扒拉开，自己拍打。
想起儿媳妇没跟着回来，又多问了一句：“你媳妇身子还好吧？别再着了凉。”
“哦，他没事，本来说今天不下雪就回，结果早上起来已经开始下了，他怕再病了浪费钱，就不跟着碍事了。”
陆鸣被嫌弃了也不意外，笑嘻嘻坐回老娘身边盘大侄儿，大房的宝贝蛋跟妹妹争抢着跟小叔闹，看的陆老太很是欣慰。
“什么时候你媳妇儿也怀上了才好，有了孩子当上爹才是大人。”
陆鸣摆弄的大手一顿，满不在意地点点头：“记着呢，这事儿又急不来，山神老爷说我子女缘靠后。”
“真是这么说的？”
陆老汉闻言有些不信，他怎么就这么久没得到山神老爷的指示，自家小子连生孩子都能有信儿？
“真的，我还能拿山神老爷唬你们？”
陆鸣信誓旦旦，一脸真诚，心里却有些荒谬地想着要是真洞了房，天天干，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阿澈怀上……
万一能怀上……
好像也听说过男宠怀孕来着。
生孩子的话题就此打住，中午吃饭的时候总算热闹了一会儿。
大房四个孩子，加上陆大嫂和陆家二老还有陆鸣和陆巧两兄妹，把炉子围的满满当当，一家人说说笑笑的。
陆巧好几次凑着来搭话，陆鸣都没怎么搭理她，闹了个大红脸。
直到陆老汉哼了一声警告，陆鸣不得不捏着鼻子给小妹递台阶，两人“冰释前嫌”。
等吃完了饭，陆老太就催着陆鸣往回赶，好早点儿回家，省得家里媳妇儿担心挂念。
陆鸣心里不痛快，背上老娘和大嫂腌的酱菜就走了。
“你说你，非强压他干嘛，你不喜欢二舅逼着你们兄弟和睦，那你又逼着他兄妹和睦？”
陆老太看小闺女去取水了，才嗔了自家老头子一句。
她不是不知道闺女眼皮子浅得罪了老五，但左右还没出门子，先由着老五出出气，等出门子的时候巧儿再认个错，到时候哥哥妹子的哭一场不就皆大欢喜了。
非要争这一时干什么？
陆老头觉得自己不是二舅那样的人，他也有自己的道理，很是不服地反驳。
“我又不是要他真跟巧儿好，起码当着我们的面做个样子嘛，我们还活着他就这个脸色，以后我们不在了，巧儿真受外人欺负，他是不是要跟着外人踩两脚？”
老两口又叽里咕噜互相嘀咕了几句，直到听见女儿回来的动静，才止了话头，一起烤火。
陆鸣这边迎着风雪到家，天才将暗，约摸快四点的功夫。
因为下雪天黑的比较早，大概四点半五点，天就要黑了。
陆家小小的屋子里暖烘烘的，聚了不少人，陆鸣尚未走近，便听见阵阵妇人孩童们的欢笑声。
一天不在，家里跟开了茶楼戏馆似的。
不过等他走进家门，家里聚着的妇人也就纷纷起身告辞了，倒像他搅散了一场聚会。
“你还挺受欢迎。”
陆鸣张开双手，由着云澈帮他宽衣解带摘下斗笠，话里酸溜溜的。
云澈没听出什么不对，解释道：“起初是苗嫂子过来送粥，后来又来了其他人，我索性把她们的粥和家里的粥一混，大家边吃边聊，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些妇人虽不比男人劳作辛苦，却也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寻常闲聊手上都要带着活计。
今日腊八，又逢着雪，可不就偷个懒活泛活泛。
眼瞅着王婶去帮着送还板凳了，陆鸣把人打横抱起走进厨房暗处，埋在颈间狠狠吸了一口。
“你个小没良心的，想死我了你，以后不许跟她们玩儿，只能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