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一早就知道匪的名声在古代比兵和官要好。
毕竟土匪和强盗包括山贼，虽然和官兵一样同属于掠夺者，但前者大多出身于民。
所以掠夺像梳子一样，略过带走大头即可。
当然也不排除是怕太过分，被官府围剿的缘故。
不过兵和官就不一样了。
在古代当兵不会被左邻右舍十里八乡敬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军爷在外面干了什么事。
烧杀抢掠，淫辱妇人是常规操作。
很少有将军能带出秋毫无犯的士兵，更别提什么箪食壶浆，这比濒危动物还稀少。
通常都是地方官和路过的大军互相作秀。
以前云澈看到种田文女主和古代军爷天天恩爱，女主还动不动以现代家属的心态去抨击别人，一张嘴就是我男人保家卫国怎样怎样，Npc们肃然起敬……
说实话有点出戏。
而陆鸣听到外面动静，第一时间冲到洞口准备砍人震慑的动作，才比较符合他这位曾经的亲兵级身份。
“你能看见了？”
陆老太欣喜万分，再不复刚刚忐忑的心态。
“嗯，差不多。”陆鸣撒了谎，却又不得不撒这个谎。
外面人很多，万一顺着水流找上来，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是男人，由他在洞口这儿守着搭话，应该能让外面的人有所忌惮。最不济也能凭模糊的视力多杀几个，让老娘和媳妇嫂子们有更大几率活下来。
李大驴一行人在下坡的水源处喝了水，对未来如何，其实仍然很迷茫。
“驴哥，那个狗日的监军应该是死了，没人催咱们上山拿军功，咱们能不能投靠山里的？”
李大驴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人，见他往水源那头隐晦的示意，眨眼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在同村的人里扫了一圈，见众人神色疲惫，心里也有了盘算，打了个手势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
“投靠山里的？咱们几万人，山里能全接收了？他养得起吗？而且人家老小全都是熟门熟路的，咱们凭什么留下？山贼入伙是要纳投名状的，你们杀过人怎的？”
一连串的反问说的众人眼神微微诧异，随即做讷讷无言状，纷纷垂下脑袋。
眼见所有人都低下头，熟悉的配合感十分默契，李大驴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试试在这里落脚吧！
“其实，我还有一条出路……”
“垂头丧气”的众人听见驴哥话音一转，纷纷扭头看向李大驴。
“驴哥尽管说，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老子娘媳妇孩子都没了，再不合起伙来，真活不下去了。”
“就是啊，驴哥，弟兄们都听你的！”
“糊涂蛋已经被监军忽悠死了，剩下的都是咱自己人。”
几十号人说话也不敢大声，但他们眼里全是活下去的渴望，无需演技。
无论是父母，还是妻儿，这些亲人临死前都是那句：好好活下去！
他们又怎么会不想活？
“无论是下山当兵，还是投靠山寨，总归是要杀人的，不过山寨要比当兵好些。”
李大驴抓了把雪抹抹脸，振奋精神分析：“山寨虽然也要出去抢掠，但你们看到了，这里的村寨开垦出来不少田地，还有泉水汇聚成溪流。
这个山寨不是只会劫掠的无根浮萍，他们需要人种地，也需要人去外面抢。
如果跟着外面的大军，能吃上几天饱饭不一定，但出人头地是几乎没可能。”
他下意识省去了搏军功的大饼，因为这个饼太虚无缥缈，比起当土匪山贼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论称分金银还假。
此刻不比在山下的院子，那时起哄上山是因为人群里有大量监军探子。
现在的几十人里都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不需要再伪装对朝廷的忠诚。
谁能让他们活的更好，谁就值得他们卖命。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山寨接纳他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没人的洞躲起来，躲个三五天，你们身上都有藏吃的吧？等三五天后，咱们再出来，求山寨收留。
这一场事下来，山寨损失也不小，多半会答应，不过也有可能碰上那种家人死在这场事里的，非要杀了我们报仇。
所以，我们得看运气上山去求，或者找一户人家帮忙担保引荐。”
说话间，李大驴看向上坡一处避风的凹槽，那里的地面积雪有块凸起，大约是人形。
若不经意扫过，估计发现不了。
可偏偏是从里面搂雪掩埋的缘故，那个人形的脑袋露出了一节发带，在下坡往上看格外显眼。
那里有没有陷阱呢？里面的人应该能听见我们的话吧……
李大驴把刚才搓脸的雪扔到一边，团起个雪球丢了过去。
“里面的兄弟能听见吗？我们想求条活路，不知能不能行？”
粗犷豪放的语气带着试探，随雪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