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哥的试探是对的。
在听到洞里传来青年男性说话声音的那一刻,斜坡下的所有人都这样想。
“……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清清白白没伤过人命的,唯一所求,也不过是活命罢了,兄弟既然说只要没害过寨子里的人,便能留下,我们要怎么证明呢?”
李大驴磕了磕草鞋上的积雪,缓缓走上坡,来到洞口十步左右的位置。
淤青肿裂的脚趾从草鞋破洞里露出,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伴着破烂开线的兵衣,衬的他活像个叫花子。
只不过身体略高大些。
“这不是我的事,我只是告诉你能留。”
陆鸣话里听不出感情,只做程序化的回应。
他不会给这些流民任何保证,正如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真投还是假投。
如果外面只是想在下山前获取一些物资和“军功”,他的任何疏忽都会对洞里的家人带来毁灭性打击。
“听起来你很年轻?我今年十九,在家排行老大,外号李大驴,兄弟怎么称呼?山寨里是什么情况,方便说说吗?”
李大驴随手折了根枯草,慢悠悠地围着这个洞口打转,但始终保持十步的距离。
跟着他的那些人也悄悄围上来,仔细观察这个隐蔽的山洞。
“不方便,寨子里的情况你们加入了就知道,就算不能加入,也是驱逐为主,只要不强留下来,寨子里不会动你们。”
陆鸣语气平静,耳朵却分外用心,聆听着风里微弱的呼吸声,咯吱咯吱踩踏的积雪声。
“啊!”
一声尖锐的女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放肆的狂笑。
有山洞被流民兵找到,并且闯入了进入。
“或许你们可以去帮着寨子里去救下这些人,她们的家人一定会为你们作保,让你们留下。”
陆鸣耳朵动了动,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场生存之战无关对错,大家都是为了抢夺能活下去的资源。
所以他们心安理得地狙击这些被迫进山剿匪的流民兵,而流民兵也毫不客气地糟蹋他们的粮食以及……暴露的女人。
“这算投名状吗?要是算投名状我们就去。”
李大驴笑嘻嘻地问了一句:“但如果去晚了,或者打不过,我们回来后会不会被算成加害者,没法入伙?”
陆鸣也笑了:“那就要尽量留下活口帮你们作证了。”
“有吃的吗?山下的东西吃完了,我们是饿着肚子上山的,再饿着肚子去救人,恐怕会很艰难,这份投名状我是很想做成的。”
李大驴摸着怀里的干饼子,试探地索要吃食。
山洞里,陆老太拉住要出头的大儿媳,把心一横,拽过那包粗糙的玉米面窝头,朝被石头堵了一大半的洞口走去。
老五不能见人,几个媳妇和孙女也不能口头。
老大家的男娃是独苗,老四家两个还小,只能是她这个老婆子出面。
反正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这里有干粮,边吃边去救人吧。”
陆老太走出洞口,看到外面围了一群蓬头垢面的男人,后背惊出冷汗。
把手里的布包往外边雪地扔的力气都差点儿使不上。
哪怕她刚刚杀过人,但这样敌众我寡的场景,她怎能不慌。
万一这群人不是想投靠,她们这一洞的人,全都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