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已在机场等候,陪着刘承渊沿临时通道走入城区。沿途所见,让刘承渊愈发震撼:天民学子们正用预制构件搭建板房,动作娴熟高效,短短半个时辰便撑起一座简易房屋的框架;临时学堂里,学子用烧焦的木炭在木板上写字,孩童们端坐听讲,眼中没有丝毫惶恐,竟然在这废墟一般的灾区开起了临时学校;物资分发区前,百姓按序排队,每人手中都拿着统一的领粮凭证,学子与驻军共同值守,杜绝了克扣舞弊。
“这些预制构件是天民学派改良的,轻便易运,且能抵御中强度余震,哪怕是震毁也很难伤人。” 陈珏介绍道:“物资分发采用‘一人一证、每日定量’,既保证公平,也避免浪费。临时学堂不仅教知识,更教自救技能,让百姓灾后能自保。” 刘承渊点头,指尖触摸着坚实的预制构件,心中愈发认可,这般务实的实学,正是灾区最需要的。
考察至未时,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远处的废墟簌簌掉灰,人群中响起短暂的惊呼。
“余震!”
陈珏脸色一变,当即高声下令:“按预案疏散!学子引导民众往开阔地转移,驻军护住老弱,医疗小队随时待命!”
话音未落,学子们已吹起应急哨,按预设路线引导百姓撤离;驻军兵士迅速组成人墙,将行动不便的老人与孩童护在中间;医疗小队扛起便携药箱,冲向可能有伤员的区域。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过三分钟,所有民众便已安全转移至开阔地。
刘承渊站在空地上,感受着脚下持续的震动,脸色发白。余震平息后,他看着陈珏立刻指挥学子检查庇护所隐患、医护人员排查伤员,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经历过这般凶险,也从未见过如此临危不乱的指挥。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父皇为何要将重建重任交予自己,又让陈珏全力辅佐。
当晚,临时指挥中心内,陈珏为刘承渊倒上一杯热茶,沉声道:“殿下,成都余震未绝,仍有安全隐患。且川蜀重建需统筹全国资源,户部的款项、工部的建材、各地的支援,皆需殿下坐镇京城协调。此地凶险,于重建大局无益,臣恳请殿下即刻回京。”
刘承渊望着窗外夜色中的废墟,又看向眼前神色坚毅的陈珏,缓缓颔首。他知道,陈珏所言非虚,自己留在成都,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好。” 刘承渊放下茶杯,目光坚定:“我明日便收集完一线灾情数据与重建诉求,后日启程返京。但在此之前,我要与蜀地百姓说几句话。”
次日午后,成都最大的临时庇护所内,数千名百姓与学子、驻军齐聚开阔地。刘承渊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是猎猎作响的大华龙旗与 “天民学派” 旗帜,他声音洪亮,穿透人群:“父老乡亲们,我亲眼所见你们的苦难,也亲眼见证了陈先生与学子们的赤诚!朝廷绝不会忘记蜀地,更不会抛下任何一位同胞!”
他抬手指向远处正在搭建的板房与学堂:“朕向你们承诺,三年之内,必让损毁的村镇重焕生机,让良田复耕、道路畅通、学堂重启!所有受灾家庭,朝廷将发放重建补贴;失去亲人的孤儿寡老,由官府赡养;蜀地赋税,三年全免!”
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不少百姓热泪盈眶,对着高台深深鞠躬。刘承渊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愈发坚定,定要倾全国之力,兑现这份承诺。
演讲结束后,刘承渊的幕僚们围拢过来,神色间满是感慨。
“殿下,陈大人所率天民学派,实乃国之栋梁。” 首席幕僚周瑾叹道:“预制构件建房、定量分物资、临时学堂教自救,桩桩件件皆务实管用,这般实学,远胜朝堂那些空洞礼法。”
太子舍人司徒宇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出身世家,此前因陈珏 “寒门崛起、撼动世家利益” 而心存芥蒂,屡次在刘承渊面前非议陈珏。可这几日亲眼所见,学子们奋不顾身救灾、陈珏临危不乱指挥,尤其是余震中那三分钟有序疏散,让他心中的偏见彻底崩塌。他敬佩陈珏的担当与才干,更敬佩天民学派 “以民为本” 的赤诚,可世家子弟的骄傲让他无法当面认错,只能在心中暗叹:“陈珏,确实是我小觑了。”
第三日清晨,刘承渊登上返京专机。临行前,他紧紧握住陈珏的手:“玉修先生,蜀地之事,全托付给你。京中任何所需,只管奏报,我必全力协调,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挠救灾与重建!”
“臣定不辱命。” 陈珏躬身行礼,目送专机升空远去。
专机抵京后,刘承渊即刻展开雷霆行动。
他以监国身份主持朝会,当场公布川蜀灾情实况与部分官员、世家敷衍塞责的证据,震怒之下,下令成立专项督查组,严查侵吞救援物资、虚报灾情套取款项之事。
“凡涉救灾贪腐者,无论官阶高低、背景深浅,一律革职下狱,抄没家产!” 刘承渊拍案而起:“各地支援川蜀的物资,由户部直接对接陈珏麾下指挥中心,任何部门不得截留克扣!”
与此同时,陈珏的弹劾奏折也已送达京城。奏折中详细罗列了三十余名川蜀本地官员的失职罪状:“绵阳知府张谦,震后三日闭门不出,任由灾民流离;广元通判李达,克扣粮药中饱私囊,导致庇护所疫病蔓延;蜀地世家洪氏,囤积粮食高价售卖,致百十余名灾民饿死……”
刘承渊当即批复:涉事官员,尽数免职,押解京城交由大理寺审讯,查实后按律判刑,重者斩首示众;洪氏等囤粮世家,没收全部囤积物资充作救灾款,族长革去功名,罚百万。
至于这些世家的其他族人,则暂不深究,盖因世家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若赶尽杀绝,恐引发朝堂动荡,因此只能先惩其首恶、削其势力。
旨意传至川蜀,陈珏即刻执行。绵阳知府张谦等官员被当场拿下,百姓夹道欢呼;洪氏等世家的粮仓被打开,数十万石粮食源源不断运往各庇护所。指挥中心内,陈珏看着实时传回的京中动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世家与腐朽官员的气焰被打压,救灾与重建之路,终于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而京城之中,刘承渊站在东宫窗前,望着西南方向,心中清楚:这场救灾与重建,不仅是为了蜀地百姓,更是为了大华的未来。他与陈珏的携手,已然打破了世家垄断的沉疴,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