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成都满目疮痍的城区。
连续多日的阴雨终于停歇,天空澄澈如洗,远处的群山轮廓清晰可见。值守的学子率先惊呼:“天晴了!真的天晴了!” 消息传开,庇护所内的百姓纷纷走出帐篷,仰头望着久违的太阳,眼中迸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
气象部门的捷报同步传到指挥中心:“未来半月无降雨,以晴好天气为主,余震频次较此前下降八成,强度显着减弱!” 陈珏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暖阳,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这是灾劫以来,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天气转晴,救援迎来关键转机。陈珏入蜀的公路已贯通,满载粮药、帐篷与重型设备的车队经过艰难跋涉抵达成都,卸载现场一片忙碌;经抢险队昼夜奋战,终于打通了成都至绵阳、广元的两条主干道,运输车队络绎不绝,扬起的泥土中带着勃勃生机。
更重要的是,成都郊外的临时机场终于具备起降条件。第一架搭载着方舱医院核心设备的专机平稳降落,紧随其后的是转运伤员的医疗专机,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将重伤员快速转移至机舱,送往岳阳乃至京城的医院。
而随着天气晴朗,直升机也终于投入了搜救工作之中。
陈珏站在指挥中心的电子沙盘前,望着直升机传回的航拍画面,心中却掠过一丝遗憾。他想起前世汶川地震中,那冒着生命危险 “惊天一跳”,深入绝境救援的壮举,可眼前的大华空军,多是世家子弟出身,堪称 “贵族兵种”。即便他手持尚方宝剑、身兼兵部侍郎,提及让直升机低空飞入堰塞湖周边、山体滑坡高危区时,空军统领仍面露难色:“陈大人,那些区域气流紊乱,且余震未绝,稍有不慎便会机毁人亡,属下实在不敢下令。”
陈珏默然颔首,他知晓其中的掣肘,这些飞行员背后牵扯着复杂的世家利益,没人愿为救灾赌上性命。无奈之下,只得调整方案:“让直升机在安全高度勘测,标记幸存者聚集点,引导地面小队精准救援。” 即便如此,搜救效率仍较此前提升数倍,每日都有失联村镇被找到,被困百姓陆续获救。
随着搜救范围扩大,受灾全貌愈发惨烈。指挥中心汇总的报表触目惊心:“初步统计川蜀六府十二县,累计受灾民众四千万以上,已确认遇难者逾三十五万,失踪四十余万人;因洪水泥石流彻底损毁的村镇达五百三十余个,耕地被淹超三千万亩,基础设施全毁。” 报表上的数字还在不断更新,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陈珏颤抖着接过报表,内心一片冰凉。这般惨重的灾情,他实在不忍如实禀报,可隐瞒不报只会延误重建。深夜,他在灯下亲笔草拟奏折,详述川蜀灾情、救援进展,最后恳请:“臣恳请陛下恩准,启动川蜀全域重建计划,调拨专项款项,迁建损毁村镇,修复水利、交通、通讯设施,减免蜀地三年赋税,以安民心。”
奏折通过加密通讯发往紫禁城,经过反复商讨,终于三日后收到批复。
刘永昌的朱批字迹略显潦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川蜀灾情,朕已尽知。救灾事宜,陈珏可便宜行事;重建之事,着太子承渊全权统筹,协同户部、工部拟定方案,倾全国之力支援,不得有误。” 私信附言中,刘永昌特意补充:“朕身体衰朽,此番重建,亦是让他历练,陈珏需全力辅佐,勿有保留。”
陈珏捧着奏折,心中了然。刘永昌此举,既是信任,也是托孤,将川蜀重建这桩关乎国本的大事交予刘承渊,既是让他积累威望,也是借天民学派的实学之力,为其日后登基铺路。
东宫,刘承渊捧着川蜀灾情汇总与刘永昌的朱批,彻夜未眠。案头一侧,是世家各州府敷衍塞责的回函,字里行间皆是推诿;另一侧,是天民学子在废墟中救灾的实况奏报,字字句句皆是赤诚。他终于看清,大华的世家大族,早已在安逸中腐朽烂透了,遇事只知自保谋私;唯有陈珏与他的天民学派,真正兼具担当与实学,是江山社稷可倚仗的力量。
次日黎明,刘承渊不带仪仗,仅率十余名亲信,登上飞往豫章的专机。
机舱内,刘承渊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层,心中思虑的是川蜀灾情奏报,此次西行,既要倚重陈珏,更要借此机会与弟弟刘承乾重归于好。
专机降落在豫章机场时,刘承乾已率数名亲信等候在停机坪。这位江西牧、豫章王一身便服,眉宇间带着几分焦灼,见刘承渊走下舷梯,快步迎了上去:“皇兄,一路劳顿。”
刘承渊握住他的手,语气恳切:“承乾,此次前来,一是中转赴蜀,二是要跟你说句心里话。” 兄弟二人驱车前往豫章王府,屏退左右后,刘承渊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与陈珏相交莫逆,也知晓朝堂上有人借此挑拨你我兄弟关系。但此番川蜀救灾,若不倚仗陈珏与天民学派,百万生民便无生路。我重用他,实为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猜忌你的意思。”
刘承乾闻言,紧绷的肩膀陡然松弛,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皇兄,你能这般说,我便放心了。陈先生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心中只有学问与民生。前几日豫章天民学派倾尽全力支援川蜀,我虽未亲往,却也知他肩上担子之重。” 他取出一份清单:“这是豫章可调集的建材与粮秣,我已下令筹备,随时可发往成都,也算我为川蜀百姓尽一份力。”
刘承渊看着弟弟坦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烟消云散。他拍了拍刘承乾的肩:“好兄弟,江山社稷,终究要我们兄弟同心。你在豫章稳住后方,我在京城统筹,陈珏在前线实干,三者缺一不可。”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往日的隔阂,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次日午后,刘承渊的专机降落在成都郊外的临时起降点。刚踏出机舱,扑面而来的废墟气息便让他心头一沉,远处的城区断壁残垣林立,昔日的繁华街巷只剩满目疮痍,唯有高地上整齐排列的青衫帐篷,透着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