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还能咋样?
瘦猴都欲哭无泪了,李长海再三叮嘱这个日记本不能让别人看,更不能整没了,不然,他要打断自己的腿。
可是相比陈建民赖着不给自己,让他瞅两眼倒也不是不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瘦猴很快就做出了选择:“行,你得说话算话,要不然我就跟你拼了!”
说实话,在这地方他还真不敢动手,陈建民只要喊一嗓子,就会有人跑过来瞅热闹。也就很难保准没有人去离这儿才两百多米远的派出所报案。前两年的严打到现在还处于高压状态,这情况下真要是动手了,能不能伤到陈建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要被送进去关个十年八年的。
陈建民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本日记里面记的东西肯定重要!
他极快地翻了两页,越瞅越震惊,心说这个李长海还挺有脑子啊,把他替人办的事都记下来了,包括谁给了他多少钱,又有谁给了他啥礼物,要办的是啥事,很详细。这也是一本人情来往账,更是一张大网,用到的时候只要翻一翻它,就能找到相应的人去办相应的事。
如果能把这玩意儿拿到手,李长海不就完蛋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转身就跑了。可是看起来李长海应该是跟瘦猴交代啥话了,要是把这玩意儿弄没了,瘦猴有可能真要跟自己拼命。
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不为难瘦猴了,看了两页,做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把日记本递过去:“我还寻思里面记着啥藏宝图呢,结果就是本人情账,没啥看头。”
“呼……”瘦猴松了一口气,收起刀子,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儿颤:“那我能走了吧?”
“走吧,走吧!”陈建民说着让他走,自己却还坐在人家后驮架上,“哦,对了,你现在要去哪儿?”
放松下来的瘦猴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去东山湾老海家……”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闭嘴。
陈建民倒是很没当一回事的样子,从车子上下来,拍了拍裤子,转身就走。
等到身后“哗啦哗啦”的破自行车动静越来越小,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县城东南方向。
瘦猴所说的东山湾就是县城东南那一片平房区,至于老海家……这个应该能好打听,毕竟姓海的人家在这一带并不多。
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去了木器加工厂。
刚走进那一排办公室的门厅,就遇到了匆匆往外走的刘晓红。
两人差点儿撞到一起,还是陈建民反应快,让开的同时抓住了刘晓红胳膊,笑着问:“晓红,你这么急着要去哪儿啊?”
“啊?”刘晓红显得有点儿不自然,“姐,姐夫,你咋来啦?呃,我是说你不是在开会吗?”
“下午没会,就出来溜达溜达,咦,你脸色不太好啊,哪儿不得劲儿了?”
“没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光是想着市里的那一批订单了。对了,姐夫,我现在就要去市里,跟南方来的那个客户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还有啥具体要求,另外也想知道有没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你自己去吗?”陈建民多少有点儿不放心。
“不是,我跟韩厂长一起去。”
两人正说着话,韩宪武和销售科的一名女同志也拎着包出来了,见到陈建民,他马上热情地过来握手,像是几百年没见面了似的。
“陈场长,你这大忙人咋有空过来了?那啥,刘总,您稍等我两分钟,我跟陈场长说两句话。”
看到刘晓红点头,便拉着陈建民往走廊里拐进去,很快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二话不说就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建民,这是李长海的尾巴。”
陈建民当时就乐了,“还得是你老哥,办事这效率太高了。不会是早就有所准备吧?”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结果,韩宪武极为认真地说道:“确实是早有准备,但这人不是我,是我一个过命交情的哥们儿,他跟李长海有仇!这一次可不能放过姓李的!”
最后面这一句是针对上一次陈建民轻易地放过了王满而言的。
但那一次不涉及谁跟谁的仇恨,跟这一次不一样。
陈建民接过那纸袋子,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他稍想了一下做出保证:“就算是我想放过李长海,估计他也不想放过我!放心,这一次一定把他按进水里。”
“那就好,没别的事,我得出发了,不然快赶不上火车了。”
韩宪武急着走。
陈建民拦住他,“还有个小事,你知道东山湾那一带有哪个姓海的跟李长海有关系吗?”
“嘿,你还真问着了,”韩宪武一拍大腿,“昨晚上我跟几个朋友喝酒的时候,有人说了个消息,李长海最近几乎天天都住在一个姓海的姑娘家里,应该就是那一家。听说家里就姐妹两个,老人都在文革中没了。但具体住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陈建民大喜:“有这消息就足够了,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行了,我不耽误你们了。”
从木器加工厂出来,陈建民抬头瞅了瞅天空,感觉时间还挺充足,干脆雇一辆毛驴车直奔东山湾。
东山湾这一片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方圆足有十多平方公里,各种杂乱无章的平房院落,高墙矮垛,一眼看去密密麻麻。里面的胡同更是弯弯曲曲像迷宫一样。
陈建民站在街头直挠头,脚底下这条街通到这里,往前已经没路了,只有两条分叉的胡同。赶毛驴车的大叔看到他这么副迷茫的样子,咧嘴笑了笑,说道:“要不你去南头那边儿呢,那边还有一条道能往里进去嘞。”
“不用,就这儿吧。”陈建民一挥手,跟大叔道别,一头扎进胡同里。
往里走十多米,就往南拐了进去。
你还别说,尽管这只是胡同,可是该有的商业一样都不缺,就这几十米的路上,从打头的一家服装店到理发店、小吃部,啥都有。
陈建民抬腿就往路边那家还没撤掉棉门帘的小卖店走去,到了门口,刚掀开帘子,就跟里面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撞到了一起。
“砰!”的一声响起,小姑娘手里的酱油瓶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