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黑暗中前行,窗外什么也看不见。
陈耀阳把手机放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趟夜班火车上乘客稀少,整节车厢只有他和女友小荷,还有一个坐在最前排打盹的老太太。灯光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什么破车啊,”小荷靠在他肩上,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么黑,连个站台都看不到。”
陈耀阳搂住她的腰,凑近耳边低语:“怕什么,这不正好吗?整节车厢就我们俩,想干什么都行,让我摸摸你逼。”他的手不老实起来。
小荷推开他,皱眉看向窗外:“你别闹了。不觉得奇怪吗?火车已经两个小时没停靠了,按理说该经过好几个站了。”
陈耀阳不以为意,又贴上去吻她的脖子:“晚点很正常,这样更好,我们可以多独处一会儿。”
“你正经点!”小荷猛地站起来,“我要去找乘务员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处的门突然自动关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小荷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试图拉开门,但门纹丝不动。
“锁死了?”她用力拍打门板,“有人吗?开开门!”
陈耀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对面车厢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可能只是故障了,”他故作轻松地说,但声音有些发紧,“等会儿会有乘务员来检修的。”
话音刚落,车厢的灯全部熄灭,陷入彻底的黑暗。小荷惊叫一声,紧紧抓住陈耀阳的胳膊。几秒后,灯光重新亮起,但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怎么回事...”小荷的声音在发抖。
陈耀阳望向车厢前排,瞳孔骤然收缩——那个打盹的老太太不见了。
“老太太呢?”小荷也注意到了,指甲深深掐进陈耀阳的手臂。
陈耀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能刚才停车时下车了,我们没注意。”
“火车根本没停过!”小荷几乎要哭出来,“你听,连轨道的声音都没有了!”
陈耀阳屏息倾听,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火车轮轨的轰鸣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窗外景色仍在飞速后退,这种矛盾的感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们去找其他车厢的人。”陈耀阳拉着小荷往车厢另一端走去。但那一端的门也同样锁死,透过玻璃望去,另一节车厢同样空无一人,只有暗红色的灯光在闪烁。
他们被困住了。
回到座位时,小荷突然指着车窗:“那是什么?”
陈耀阳凑近玻璃,看到窗外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开始他以为是反射的车内景象,但很快发现那东西在窗外——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贴着车窗移动。
“别看。”陈耀阳把小荷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自己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影子。影子在窗外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上升,消失在视野中。
突然,车厢顶传来沉重的拖拽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车顶上爬行。声音从车厢一端移动到另一端,然后停在了他们正上方。
小荷浑身发抖:“它在我们上面...”
陈耀阳抬头看着车厢顶板,发现有一块面板正在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推动。他猛地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示意小荷保持安静。
顶板的颤动越来越明显,细小的灰尘从缝隙中落下。陈耀阳屏住呼吸,握紧了不知何时从包里摸出来的多功能工具刀。
突然,颤动停止了。一切重归寂静。
小荷刚松一口气,车厢前端的黑暗中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陈耀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光束在暗红色灯光中显得微弱无力。
光束尽头,他们看到那个消失的老太太正背对他们坐在座位上,头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
“阿姨?”小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没有回应,但身体开始轻微抽搐。陈耀阳把光束聚焦在她身上,看到她枯瘦的手指正有节奏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令人不安的哒哒声。
“别过去。”陈耀阳拉住想要上前查看的小荷。
就在这时,老太太的头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他们,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身体仍然背对他们,只有头完全转了过来。
小荷尖叫着后退,撞在座椅上。陈耀阳也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工具刀差点掉落。
老太太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干涩的声音在车厢中回荡:“这趟车...没有终点站...”
陈耀阳护着小荷慢慢后退,眼睛不敢离开那个诡异的老人。突然,老太太的头猛地垂下,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然后整个身体开始融化般塌陷,最终变成一堆衣物散落在座位上。
小荷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那堆衣服。陈耀阳强忍恐惧,走上前用刀尖挑开衣物——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们得离开这里。”陈耀阳拉起小荷,决定强行打开车厢门。
就在他们走向车厢连接处时,火车突然剧烈颠簸,两人摔倒在地。等他们爬起来,发现车厢内的座椅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空着的轮椅,每把轮椅都在微微晃动,仿佛刚刚有人从上面站起来。
“这不可能...”小荷喃喃道,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
陈耀阳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但他知道必须保持冷静。他注意到车厢尽头那扇门现在微微开着一条缝,透出正常的白色灯光。
“那边!”他拉着小荷冲向那扇门。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所有轮椅突然同时转向,面对他们。空荡荡的轮椅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两个不速之客。小荷吓得腿软,逼门一松,失禁了,几乎是被陈耀阳拖着跑。
终于到达门前,陈耀阳用力拉开门,却僵在原地——门外不是另一节车厢,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连列车的地板都消失了,仿佛他们正处于一个悬浮的盒子中。
“后退!”陈耀阳猛地关上门,背靠门板大口喘气。
小荷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车厢:“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陈耀阳蹲下身抱住她:“不会的,一定有办法。”
就在这时,车厢的灯闪烁几下,恢复了正常的白色光亮。轮椅消失了,座椅重新出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就连车窗外的黑暗也褪去,露出了熟悉的夜景和飞驰而过的灯光。
“看!正常了!”小荷惊喜地站起来,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陈耀阳却感到更加不安——这种恢复正常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诡异。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车窗外的景色是顺流的,树木和建筑都在向前飞驰,说明火车在倒开!
“不对,还是不对。”他低声说。
小荷不解地看着他,随即也注意到了异常,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突然,车厢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冰。陈耀阳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小荷冻得直打哆嗦,嘴唇发紫。
“好冷...”她的牙齿在打颤。
陈耀阳脱下外套裹住她,自己的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这种寒冷不正常,不是冬季的寒冷,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车厢前端的阴影开始蠕动,像是活物般向四周蔓延。阴影所到之处,灯光再次变成暗红色。陈耀阳把小荷护在身后,紧握工具刀,尽管他知道这很可能对超自然存在毫无用处。
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形缓缓站起。它没有五官,没有特征,只是一个纯粹的黑影,但却能看出那是一个女性的轮廓。它向两人飘来,所经之处的座椅迅速腐朽、崩坏,仿佛经历了数十年的时光。
小荷吓得屎都出来了。陈耀阳能感觉到她在剧烈发抖,不仅是由于寒冷,更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黑影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小荷。
陈耀阳挡在小荷面前,尽管自己的双腿也在发抖:“你想要什么?”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指着小荷。突然,小荷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陈耀阳转头看到她左臂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袖。
“怎么回事?”陈耀阳慌忙用外套压住伤口,但鲜血不断涌出,小荷的脸色迅速苍白。
黑影依然指着小荷,又一伤口出现在她的右腿上,鲜血喷溅在车厢地板上。小荷痛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陈耀阳意识到黑影能隔空伤人,必须立即行动。他举起工具刀,冲向黑影,但刀锋直接穿过了黑影,像是划过空气一样。黑影毫发无伤,反而更加凝实了一些。
同时,小荷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她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陈耀阳退回她身边,徒劳地试图止血,但伤口太深太多,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
“坚持住,小荷!”他声音哽咽,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小荷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一丝生命从她眼中流逝,她的身体在陈耀阳怀中变得冰冷。
陈耀阳抱着小荷的尸体,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抬头看向黑影,发现它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车厢恢复了正常,灯光明亮,窗外是飞驰的夜景,只有小荷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火车开始减速,广播响起:“各位旅客,终点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
陈耀阳茫然地坐着,直到乘务员走过来,看到血腥的场景后发出尖叫。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但没人相信陈耀阳的叙述。监控显示车厢内只有他和女友两人,小荷的死因被判定为“不明利器所致”,陈耀阳成为唯一嫌疑人。
法医在小荷的尸体上发现了奇怪的痕迹——不是刀伤,而是某种无法解释的撕裂伤,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一样。但这一发现被列为机密,案件最终以“证据不足”草草了结。
陈耀阳后来得知,这条铁路线上曾有一个传说:二十年前,一个年轻女子在这趟夜班火车上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她是被男友推下了火车,也有人说是遇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经过极度的惊吓,陈耀阳变得疯疯癫癫,每当夜深人静,他似乎还能听到那细微的轨道声,和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