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叔笑着应了一声,正要说话。
就见小微伸手就要去搬最沉的那个陶坛子。
陆二叔眼角一扫,吓了一跳。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开。
“哎哟我的小祖宗!那个太重,压着你可不得了!待会儿三爷爷来,你就在旁边看着,指挥就行。”
“好。”
小微也不恼,乖乖点点头。
“三爷爷,你路上记得好好吃饭,别光顾着赶路。吃饱了才长得高,长得壮,要不然以后我都比你高了!”
这童言童语说得天真烂漫,却格外逗人。
陆二叔听罢,笑得满脸宠溺。
“行!三爷爷听你的。”
笑过之后,他转过头,看向宋萩云,端起桌上的酒杯,神情诚恳。
“侄媳妇,这回麻烦你张罗这么多,里里外外都操心,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了。”
宋萩云连忙摆手,也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都是自家人,哪能不说一声就让你空着手走?坛子里的东西能放一阵子,但也别放太久,最多一个月,要是发霉变味了就别吃,小心闹肚子。”
“明白。”
陆二叔点点头。
“你费心了,我都记着。”
“咦?这是啥?”
小微蹲在行李堆旁边,翻着翻着,忽然从角落里抽出一个灰蓝色的小布包。
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好奇得不得了。
“没写名字,也没画图,藏得这么严实,肯定是个宝贝!”
小微手指一勾,就要拆开系着的布绳。
“别动!”
宋萩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布包夺了过来。
“小心别弄进眼睛里。”
她转手就把布包递给陆二叔。
“二叔,这是驱虫药粉。是我特地准备的。路上要是歇在荒山野岭,夜里歇息前,把这药粉撒一圈在铺盖周围,蛇虫一类的,闻到味儿就会绕着走,根本不敢靠近。”
这药是完成“赚五两银子”任务后,系统奖励给她的神秘物品。
她曾悄悄在自家后院试过一次,非常有用。
“成,带上正好。”
陆二叔接过布包,仔细揣进贴身的衣袋里。
“这东西金贵,我路上一定用好。”
这种药出门常备,二叔有带。
因此宋萩云当时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将药塞进了包袱的夹层里。
然后宋萩云又掏出一个布包。
“二叔,这是糖……”
“给小微吃吧,我还啃糖?”
二叔摆摆手。
宋萩云轻轻摇头。
“谁说大人就不可以吃糖了?这可是好东西,万一赶路走得筋疲力尽,累得走不动,含一块糖立马就来劲了,能提神还能扛饿。”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山高路远,谁知道路上会遇上啥事?说不定真就用上了。”
她边说边将布包仔细塞进二叔随身的行囊。
“我总共就备了这几样,每样都是有用的,二叔你一样都别落下,全带着。”
小微在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小布裙,认真附和道:“对!一样都不能少!”
二叔眼圈有点发红,目光在宋萩云和小微之间来回扫过。
“好,全带上。”
他低头系紧了行囊的结。
手指微微发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情。
一家人围在即将出远门的人的身边。
只有那个亲侄子——
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宋萩云看他那样,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第二天一早,二叔已经不见了人影。
昨晚他提过,要趁早动身。
也不用谁送,免得拖拖拉拉惹人牵挂。
宋萩云起身去厨房做饭时,一眼瞧见柴火堆得比自己还高。
都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边。
她顿时愣在原地,思绪万千。
原来她忙着收拾行李时,二叔也没有闲着。
天还没亮他就挑着扁担去了后山。
来回五六趟,挑了整整几担柴回来。
又一斧一斧地劈开,码得整整齐齐。
二叔抽空去了趟老宋家。
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跟亲家公说定了,往后挑水这类重活,全由我包了。”
意思很明白。
人走了,但是家里的担子不会压到宋萩云肩上。
他会定期托人捎水来。
“恭喜宿主获得牛腱子。”
“任务:帮小微入学。”
“任务完成奖励:牛腱子。”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宋萩云眼睛一亮。
那可是牛肉啊!
这年头,耕牛少得可怜。
且每一头都登记在官府名册上。
谁敢私自宰杀耕牛?
那可是犯法的重罪。
这具身子活到现在,却还从来没尝过牛肉是啥味儿。
听村里老人说过,牛肉又香又韧。
是难得的珍馐美味。
她光是想想,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在喉咙里打转。
宋萩云今日本就打算带小微拜师。
如今为了牛腱子,更得把此事提上日程。
“小微。”
她轻声唤道。
“嗯?”
小微乖乖走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小婶婶。
小微皮肤白净,眼睛水灵灵的,可爱得不行。
平时又讲卫生,会自己照顾自己,不吵不闹。
性格懂事又机灵。
识字也懂一点,能认得几十个常用字,还会背几句《三字经》。
比起村里那些整天鼻涕都吸进嘴里、满地打滚的淘气包,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样的孩子,要是夫子还不愿意收?
那才真是怪事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拜师,上私塾,好不好?”
宋萩云蹲下身,轻轻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
“好!”
小微脆生生地答应,小脸笑成了花。
宋萩云早就在小微面前说过读书识字有多重要。
以前还有陆尧偶尔教教她几句,认几个字,讲个小故事。
可最近这家伙神出鬼没,常常几天不见人影,连个消息都没有。
宋萩云心里有点恼,又有点无奈,觉得不能再依赖别人。
还是得正儿八经地送孩子去学堂,跟着夫子学。
再说,让小微认识几个同龄的小伙伴,也有好处。
饭吃完,宋萩云便牵起小微的小手。
再带上早已准备好的礼朝吴家村走去。
附近的学堂就开在吴家村。
教书的是个姓吴的秀才。
很快,她们走到吴夫子家门口。
那是一间三合院,院墙灰扑扑的。
但门楣上挂着一块写着“耕读传家”的木匾,字迹端正有力。
宋萩云站定,抬手轻轻拍了拍门板。
“来了。”
吱呀——伴随着一声悠长而轻微的响动,那扇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