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听到这里,心下冷笑,果然还是为了探听虚实。
事情做了就做到底,不要瞻前顾后,这边果然怕他们大房只顾着推涵悦上去,却把烂摊子留给二房。
秦夫人轻轻放下拜帖,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宽和,“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我父亲那边早已有了极妥当的人选,是他一位极为得意的门生,学问人品都是顶尖的,明年春闱想必也是手到擒来。”
秦夫人自然的将这人选说得极好,好像她真的是个慈母。
“到时候绫月嫁过去,锦衣玉食,丈夫上进,也算是享福了。如此安排,总不算亏待了咱们江府的嫡长女,传出去,也全了我们做长辈的慈爱心意。”
秦夫人刻意将这人选说得好听,但唐墨听到秦夫人对那举子的夸赞是,心中更加确信这绝非良配。
当初云依柔死的时候,秦夫人怎会没在里头出力?一个能狠心夺走江绫月原有婚约,将其逼去双城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大发慈悲,给她安排真正的好归宿?
而且若是秦阁老的门生,那岂不是日后处处都要听秦家的?
唐墨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顺着秦夫人的话,“秦阁老亲自安排的人选,学问人品自然是极好的。”
随即话锋一转,脸上有几分担忧,“只是大嫂,我方才细想,正因是阁老得意门生,前程远大,这桩婚事牵涉的就更多了。”
唐墨继续说着,好像真的在为江家考虑,“绫月那孩子,性子是有些独的,未必懂得嫂子的苦心,如今失去了成为国公夫人的希望,未必甘心听从安排。”
“若是将来在夫婿的前程谋划,与咱们江府的往来上,闹出些不愉快来,生了嫌隙,岂不是反而辜负了大哥大嫂的美意?更怕一个不好,影响了阁老和大哥的正事。”
她见秦夫人眼神微动,似在思索,便继续说着,语气恳切,“所以我思来想去,倒觉得之前为涵悦相看的一户人家,或许更适合绫月。”
“是北边来的乡绅,家道殷实,子弟是个老实本分的秀才,学问上中规中矩,胜在性子温和,家里人口也简单。”
听到这话,秦夫人眼神一亮,这么一看那就是极其平庸之辈,这样的人配江绫月才正好。
“绫月嫁过去,一是生活富足无忧,二是那家人根基浅,在京中全靠咱们府上照应,必定安分,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惹麻烦。”
“这样处理,既全了绫月的归宿,也省心省力,更不至于动用秦阁老那边宝贵的人情关系。大嫂您看呢?”
秦夫人仔细听着,觉得唐墨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而且用一个易于掌控的普通富户来捆住江绫月,确实比用一个可能有自己心思的举子更让她放心。
江绫月毕竟和皇后还有几分联系,万一他在撺掇着未来丈夫站队皇后就不好了。而且父亲一直看好太子。
虽然以唐墨的人脉,也找不到什么真正出色的人选,但既然是曾经想给她亲女儿涵悦挑的,总归坏不到哪里去,至少安全。
不过这个人选还是看过了才放心。
秦夫人心中主意已定,点了点头,“嗯,弟妹考虑得是周到,那便依你的意思,回头把那家的具体情况和名帖送来我瞧瞧。”
唐墨顿时轻松了几分,目的达成,终于将这个阁老门生选项从女儿身边彻底推开。
她连忙应道,“大嫂放心,我回去就整理好送来。”
待唐墨走后,秦夫人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变得为一丝嘲讽。
一直在旁聆听的江锦悦这才开口,语气不解,“母亲,真的就这般答应二婶了?”
“暂时先应着。”秦夫人淡淡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涵悦推上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得二房鱼死网破。”
“若是他们急了,直接把事情捅到李临安那里,坏了大事,惹得李临安震怒,我们才是得不偿失。”
她说着,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女儿,你知道他们为何这般抵抗,甚至不惜自己另找人选吗?”
江锦悦依偎着母亲,想了想,带着几分轻蔑回道,“要女儿说,怕是二叔二婶胆子太小,成不了大事。攀附一个国公府竟也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事有不谐,反而折了进去。”
“你这话,倒也说中了几分。”秦夫人冷笑一声,“他们啊,就是既贪心,又对我们不够信任。生怕如果事情不成,那么我们推荐的那个举子,最后真就成了江涵悦的夫君。”
“可是母亲,”,江锦悦疑惑地蹙起眉头,“若真的让江涵悦就这般嫁了过去。万一她日后仗着国公夫人的身份,起了反心,在李临安身边吹起枕头风,对方位高权重,二房岂不是要趁机压到我们头上来?”
“就算真的这样,不也比江绫月嫁过去强多了,那个丫头太不老实了。”
秦夫人又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而且女儿放心吧,为娘早有后手。等她过了门,自有办法拿捏。届时,多给李临安塞几个颜色好,出身也不差的贵妾。”
秦夫人说着带着几分轻蔑,“他久居边境能见过几个女的?这样便能分她的宠,乱她的心。”
“就江涵悦那点呆头呆脑的样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只怕没过多久,就被挤兑得无立锥之地了。”
说罢,秦夫人朝侍立一旁的贴身嬷嬷招了招手,那嬷嬷立刻悄无声息地近前。
“都准备妥当了?”,秦夫人声音中字字透着寒意。
嬷嬷垂首,恭敬地回道,“夫人放心,万事俱备,只等时机。”
秦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决绝,“好。”
“就在她们出发去崔府那日动手,务必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再让那个云嫦活在世上多嘴!”
云嫦是唯一知道她当初买通山贼在路上截杀江绫月的人证。
江绫月就算猜到真相也无所谓,只要云嫦一死,便是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