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日
清晨,院子里传来鸡鸣声,紧接着是锅盖被母亲掀开的响动。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屋里依旧透着昨夜雨水蒸发后的潮润气息。推开门,天色早已放亮,天空被洗得透彻,蓝得干净,几朵白云缓缓漂浮,仿佛被风轻轻推着走。
父亲早早背着锄头出了门,院角的木桶里还留着昨夜收集的雨水,水面映着日光,闪着细碎的光点。母亲在灶台边忙活,见我出来,递过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笑道:“快吃,吃完还得跟你爹去地里。”
粥香混着鸡蛋的油香扑鼻而来,我端着碗一口口喝下去,心里升起一种安稳。母亲又叮嘱:“天气放晴了,太阳可毒,带上草帽。”她边说边伸手替我抹了抹额前的碎发,动作里透着熟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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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里时,父亲已经在查看麦苗。他蹲在泥土间,手指拨开叶片,仔细看着穗头。昨夜雨水的滋润让麦子显得格外挺拔,穗子比前些日子更饱满,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麦香。
“再有些日子,就能抽得更齐整了。”父亲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我。
阿强也早早到了,他肩上搭着毛巾,嘴里还嚼着半块馒头。看见我们,咧嘴笑:“我爹说这回算熬过来了,再有个把月,怕是要忙着收了。”
我笑:“你家那片长势确实好,昨夜雨水滋养得正合适。”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可别夸,庄稼这东西,没到最后一天都说不准。”
父亲听着,点点头:“说得对,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松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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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活儿主要是巡沟和除草。田里的泥土经过雨水浸泡,还带着湿意。我们挽起裤脚,踩在田埂上,鞋底陷入泥浆里,拔出来时发出“扑哧”的声响。锄头起落之间,杂草被翻出泥土,根须带着湿泥,散发出一种青涩的味道。
太阳渐渐升高,光线烤得人背脊发热。风吹过,麦浪一阵阵起伏,麦穗间的花粉随风飘散,落在脸颊和手臂上,痒痒的。汗水顺着额角不断滑下,我伸手抹,却很快又冒出来。
阿强累得直喘,把锄头往地上一插,坐在田埂上大口呼吸。他抬头望天,喊:“这太阳,比昨儿雨还厉害!”
父亲没停下,只淡淡说:“晒得越烈,水退得越快,对麦子有利。”
我看着父亲埋头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楚。那背影被阳光镀上一层光,却依旧那么沉稳扎实,像是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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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母亲照例送来饭菜。这一次,她带了些凉拌黄瓜,脆爽清新。我们几人坐在地头的大树下,风吹来带走了些热意。阿强一边嚼黄瓜,一边笑:“婶子手艺真是好,这菜比肉还解馋。”
母亲笑着摇头:“你嘴甜。”
父亲却只低头吃着,偶尔抬眼看一眼田间的麦子,神色里有一抹深远。
我咬着馒头,忽然心头一暖。其实这些年,生活虽不富裕,但在田间地头的劳作与一家人相守的日子,才是最实在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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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阳愈发毒辣,空气像在炙烤。田间的蝉鸣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盛夏呐喊助威。我们继续巡沟,保证雨水退尽。阿强挥着锄头,边干边唱着跑调的小曲,声音嘶哑,却在酷暑中透着几分调皮的轻快。
“阿强,你这嗓子,怕是把麻雀都吓跑了。”我忍不住笑。
他哈哈大笑:“那不正好?替咱看田!”
父亲听见这话,难得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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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一抹橘红。麦田在余晖里翻涌,一层层麦浪闪着金光,仿佛大地在呼吸。风吹过时,带来阵阵麦香,比前几日浓烈许多。
父亲站在田埂上,背着锄头,静静望着远方。他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心底的那份踏实。阿强在一旁哼着小曲,母亲在村口等我们回去,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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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院子安静下来,月光洒在瓦片上,泛着淡淡的光。父亲坐在门口抽烟,母亲在屋里缝补衣裳。我点着油灯,把今日的见闻写下:
“第四十三天,麦香渐浓。昨夜的雨水滋润了麦苗,今日阳光炽烈,水退得快。父亲带我巡田,仔细察看根部,确认无恙。阿强的笑声在田间回荡,母亲的凉拌黄瓜清新爽口。傍晚的麦浪翻涌金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麦香,仿佛秋天的脚步正在靠近。风雨过后,大地回馈着我们以希望。”
写完,我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星光点点,清澈宁静。我心底涌上一种安定:或许辛苦未曾减少,但日子正一步步走向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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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梦见自己躺在麦浪里,四周风声簌簌,麦香扑鼻。父亲在远处点烟,母亲低声唤我,阿强在一旁大笑。梦境温柔而绵长,像一首夏日的歌,回荡在心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