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老宅的寂静被几声突兀的犬吠划破。薄云封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巡逻的保镖换岗,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微微一缩手。
“还没睡?”蓝归笙端着杯温牛奶走进来,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轻声道,“律师那边有消息了?”
“嗯,沈宏志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薄云封掐灭烟蒂,声音压得很低,“他在狱中联系了旁支的人,把手里偷偷转移的沈氏暗股交了出去。加上二老太爷他们原本的股份,现在已经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蓝归笙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牛奶晃出几滴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夺权?”
“不止。”薄云封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隔壁房间的方向,念安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出来,均匀又安稳,“律师查到,二老太爷的孙子沈明哲最近频繁接触沈氏的几位元老,说是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蓝归笙的心沉了下去,“他们想对念安做什么?”
“不好说。”薄云封的指尖划过窗台上的栀子花瓣,那是傍晚从地上捡回来的,“但绝不会是简单的股东大会争论。刚才保镖来报,老宅后墙发现了几个新鲜的脚印,像是有人想翻墙进来。”
蓝归笙的脸色瞬间白了,猛地看向念安的房间:“要不要现在就带念安走?”
“暂时不能动。”薄云封按住她的肩,眼神锐利如鹰,“他们就是想逼我们自乱阵脚。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把老宅围得像铁桶一样。明天让医生给念安做个体检,顺便留些安神的药,以防万一。”
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薄云封瞬间绷紧了神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拉开门。
月光下,念安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小脸上满是不安:“爸爸,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像有人在哭。”
薄云封心头一紧,弯腰抱起孩子:“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别怕。”他低头时,余光瞥见楼梯拐角处闪过一个黑影,快得像错觉。
“可我刚才看见太奶奶房间的灯亮着。”念安的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蓝归笙跟着走出来,果然看见沈老太太的房间透出微光,还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刚要走过去,就被薄云封拉住:“我去看看,你带念安回房。”
他推开沈老太太的房门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老太太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个泛黄的信封,看见他进来,慌忙把信封塞进枕头下,脸色比白天更差了:“是……是薄总啊。”
“您不舒服?”薄云封的目光落在她发颤的手上,“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不用。”老太太摆摆手,眼神躲闪,“就是睡不着,翻出些旧东西看看。对了,念安睡了吗?”
“被惊醒了,归笙在哄他。”薄云封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墙角的花瓶倒在地上,水渍正慢慢晕开,“您房间里进了人?”
老太太的脸色猛地一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薄云封快步走到窗边,窗闩是开着的,窗台上留着半个模糊的鞋印,和后墙发现的一模一样。
“他们想偷什么?”薄云封的声音冷得像冰。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终于从枕头下摸出那个信封递给他:“是……是老头子当年立的遗嘱,说要是长房出了变故,就把股份转给旁支里最有能力的人。他们肯定是冲着这个来的。”
薄云封打开信封,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条款写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声:“这遗嘱早就作废了,沈宏志犯案前,沈老先生已经重新立了公证,念安才是唯一继承人。”
“可他们不知道啊。”老太太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些人被猪油蒙了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薄总,求你一定保住念安,他是沈家最后的根了……”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薄云封脸色骤变,转身冲了出去。
庭院里,一个保镖倒在地上,额头淌着血,旁边扔着根沾了泥的木棍。另一个保镖正追着两个黑影往大门外跑,黑影动作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薄总!他们往东边跑了,好像还带着东西!”保镖喊道。
薄云封立刻拿出手机:“通知外围的人封锁东边路口,查最近的监控。”他挂了电话,蹲下身查看受伤的保镖,“看清是谁了吗?”
“戴着口罩,只记得其中一个人手腕上有块胎记,像只蝴蝶。”保镖忍着痛说。
薄云封的眼神沉了下去——二老太爷的孙子沈明哲,右手腕上就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这时,蓝归笙抱着念安跑了出来,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却紧紧咬着嘴唇没哭。薄云封走过去,用袖子擦了擦孩子脸上的泪痕:“没事了,坏人被打跑了。”
念安突然指着围墙的方向:“爸爸,刚才有个叔叔爬墙的时候,掉了个东西。”
薄云封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在草丛里捡起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上面刻着个“明”字。
“沈明哲。”他捏紧打火机,指节泛白,“看来他们等不到周三了。”
老太太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血迹,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管家连忙扶住她,听见她喃喃自语:“造孽啊……这是要把沈家逼上绝路啊……”
薄云封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星星被乌云遮住,看不见一点光亮。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露出了獠牙,下一次扑上来的,会是更致命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