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胡坡的夜彻底沉了,连风都不敢出声,只有盐蚀茧裂开的“咔哒”声,像在数着众人的心跳。
那道裂缝越来越大,淡紫的光从缝里溢出来,裹着腥气往人脸上扑,谢明砚下意识将青桃往身后护,青铜钥的金光在掌心亮着,却比刚才弱了些——邪茧吸走的活气,还没补回来。
“他娘的!这玩意儿总算要出来了!”铁蛋扛着盐铁盾往前踏了两步,盾面正对邪茧,手指攥得盾柄发响,“等它出来,俺一盾砸烂它的脑袋!”
话刚落,邪茧突然“嘭”地炸开,碎片溅得满地都是,一道半透明的紫影从茧里飘出来。
没有手脚,像团裹着蚀丝的紫雾,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黑的丝,正往周围的盐地钻,所过之处,活盐全变成了死灰。
“是盐蚀祟!”青桃的声音发颤,却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她能感觉到,祟身上的邪气正往自己怀里的护脉牌碎片钻,那碎片竟开始发烫,像要和祟连在一起。
“别靠近!你的护脉牌在跟它呼应!”谢明砚赶紧拉住她,可已经晚了,护脉牌碎片突然从青桃怀里飞出来,往盐蚀祟飘去,碎片上的紫纹和祟的雾气相缠,瞬间融成一道紫线,将青桃和祟连在了一起。
青桃只觉得浑身一麻,体内的护脉之力竟顺着紫线往祟那边流,脖颈的黑痕也跟着亮起来,和祟的紫雾同频跳动。“放开她!”腾格尔带着骑兵赶回来,套马杆齐刷刷往紫线缠去,杆头的活盐布沾到紫线,瞬间冒起白烟,可紫线却没断,反而更粗了些——盐蚀祟正借着护脉牌,吸青桃的护脉血!
老周抱着陶瓮往祟身上泼活盐桃叶汤,汤液浇在紫雾上,滋滋冒起淡紫的烟,祟发出一声尖细的嘶吼,却没退,反而吐出一团紫雾,直往桃苗的根须扑去。“别碰苗!”小姑娘抱着盐玉镯子扑过去,镯子的绿光撞在紫雾上,“咔”的一声,绿光弱了半截,小姑娘也被震得往后倒,盐灵的声音带着哭腔:“撑不住了!祟的邪气太浓!”
盐蚀祟没管小姑娘,紫雾往桃苗缠去,那些刚被清过蚀丝的根须,瞬间又被染成紫色,枝干上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掉落,连最后一朵同心花,都蔫成了皱纸。“苗要枯了!”青桃急得眼泪掉下来,想挣开紫线去护苗,可护脉之力流得更快,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谢明砚突然想起耶律珠的笔记——“护脉者血可克邪,需以自身为引,凝三族活气”。他猛地抽出短刀,在自己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青铜钥上,钥身的金光瞬间暴涨:“铁蛋!腾格尔!老周!把你们的血滴在钥上!用三族血激活护脉之力!”
铁蛋也不含糊,拿起刀在掌心划了道大口子,血滴在钥上;腾格尔和老周跟着照做,三族的血在钥上缠成一道红纹,金光裹着红纹,往盐蚀祟射去!“滋啦——”金光撞在紫雾上,祟发出凄厉的嘶吼,紫线瞬间断了,青桃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护脉牌碎片也掉在地上,成了块普通的木片。
可盐蚀祟没被消灭,反而被激怒了,紫雾暴涨,往盐脉源头飘去——它要去吞盐脉本源!“别让它去!本源要是被吞,盐脉就彻底完了!”谢明砚捡起青铜钥,往祟追去,铁蛋和腾格尔跟着冲,套马杆和盐铁盾一起往祟身上招呼,老周则赶紧扶起青桃,往她嘴里喂了口活盐汤:“青桃姑娘,你撑住!谢大人他们能拦住它!”
青桃喝了汤,稍微缓过劲,抬头往盐脉方向看,却突然瞳孔一缩——盐地深处,竟冒出了更多淡紫的光点,每个光点周围都缠着盐蚀丝,像无数个刚醒的小祟!“不好!还有更多蚀茧!”她指着那些光点,声音都变了,“盐邪子不止埋了一个茧!他把整个望胡坡的盐地都变成了孵茧的窝!”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盐地各处都亮着紫点,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地的紫星,每个紫点都在慢慢扩大,蚀丝从点里钻出来,往中间的盐蚀祟汇聚——它们要合在一起,变成更凶的祟!
铁蛋刚要往紫点冲,就被腾格尔拉住:“太多了!咱们拦不住!得先护住本源和桃苗!”谢明砚也停住脚步,看着越来越多的紫点,心里沉到了底——他们刚挡住一个祟,就冒出来无数个,手里的活盐和桃叶汤快用完了,青铜钥的金光也弱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护脉,连自己都要被蚀丝缠上。
青桃扶着老周站起来,眼神突然坚定了——她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钥,又看了看快枯的桃苗,慢慢往桃苗走:“我有办法。”她蹲下来,将青铜钥贴在桃苗的根须上,掌心按在钥上,“耶律珠姐姐说过,桃苗的根能连整个盐脉的活气,我用护脉血喂苗,让苗把活气聚起来,说不定能清掉所有蚀祟。”
“不行!你会没命的!”谢明砚赶紧往回跑,可青桃已经用刀划开了指尖,鲜血滴在根须上——桃苗突然晃了晃,原本发黄的枝干竟慢慢泛绿,根须往盐地深处钻,像无数条绿线,往那些紫点缠去!
盐蚀祟察觉到危险,掉头往青桃扑来,紫雾裹着蚀丝,直往她的后背钻。谢明砚想挡,却被无数小祟缠住,铁蛋和腾格尔也被蚀丝裹住,动弹不得。小姑娘抱着盐玉镯子扑过来,绿光往祟身上撞,却只让祟顿了半步——祟的紫雾已经到了青桃身后,蚀丝快碰到她的衣服了!
就在这时,桃苗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绿线从盐地各处涌来,缠住所有紫点和盐蚀祟,强光裹着绿光,往整个望胡坡蔓延。青桃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慢慢闭上眼睛,身体顺着桃苗往下滑——护脉血耗得太多,她快撑不住了。
强光过后,紫点和盐蚀祟都消失了,盐地重新变回雪白,桃苗也恢复了生机,可青桃却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没了动静。谢明砚冲过去,抱住她,手指探向她的鼻息——很弱,却还在动。
“快把她抬到碑旁!用活盐汤和桃叶喂她!”老周急得直跺脚,众人赶紧动手,可谁也没注意,盐脉源头的水,竟泛了丝极淡的紫,像被风吹来的雾,悄无声息地藏在水底,等着下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