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局会议室的水晶吊灯悬在穹顶,冷硬的光线像手术刀般剖开空气,将长条会议桌上的文件照得纤毫毕现,连纸页边缘的折痕都清晰得扎眼。某水利工程承包商王胖子猛地把钢笔拍在《淮河流域水利工程清单》上,金属笔帽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他肥硕的手指死死戳着“淮河三桥水利枢纽”几个黑体字,指腹的油脂在纸面印出模糊的印子,唾沫星子随着急促的语气溅在光滑的桌面上:“这群考古的是吃饱了撑的?一块埋在地下几百年的破石头,能掀起这么大风浪?耽误老子工期,他们赔得起吗?”
坐在对面的副总张奎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一双透着算计的三角眼。他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声音压得低而沉:“王总,您别光盯着石碑较劲。关键不在那石头本身,在它背后可能扯出来的事。您忘了三年前咱们为了省成本,用海沙代替河沙浇筑下游堤坝的事?还有去年汛期前,把原定的c30混凝土换成c25的猫腻——当时为了蒙混验收,还是您托人改了检测报告。真要被考古队这一闹,引着调查组来查,可不是罚几百万就能解决的,弄不好得蹲大牢。”
“怕个屁!”王胖子猛地从皮椅上站起身,腰间的爱马仕皮带被圆滚滚的肚腩撑得紧绷,皮革摩擦的声响里,肚腩像发过头的面团般往外鼓着。他扯了扯领口的真丝衬衫,语气里满是不屑:“李副局长那边我早就打点好了,上礼拜刚送了他一套江景房,他拍着胸脯说能把这事压下去,保证考古队不敢再往前凑。再说媒体那边......”他突然左右扫了眼紧闭的会议室门,身体往前倾了倾,从鳄鱼皮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盖着银行印章的汇款单,指尖捏着单据的边角晃了晃,“省报的刘主编刚收了咱们五十万,明天就会发篇‘古碑预言实为巧合’的专访,还会拉着几个所谓的‘地质专家’站台,把这事往‘封建迷信’上引。”
话音未落,张奎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让他心里一紧。他飞快划开屏幕看了眼信息,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都开始发颤:“坏了!王总,出大事了!李副局长被纪委请去‘喝茶’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他收受工程回扣,连三年前那批海沙的事都被捅出去了!”
王胖子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颊褪去,转而涨成猪肝色。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手臂猛地往后抡,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片混着茶水四处飞溅,其中一块锋利的瓷片擦着张奎的裤脚划过。他盯着满地狼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给我查!立刻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另外让水军团队立刻行动,把网上的话题往‘专家过度解读’‘考古队博眼球’上引,再花钱买几个明星八卦上热搜,把这事的热度压下去!”
夜色渐浓,城郊一栋隐蔽的别墅地下室里,白炽灯的光线惨白刺眼。十几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壮汉围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不断弹出密密麻麻的对话框和论坛页面。他们操控着上百个养了多年的水军账号,在各大社交平台、地方论坛里疯狂刷屏——“明朝的石碑能预测现代水利工程?这是把网友当傻子耍,简直侮辱智商!”“我家就住在淮河边,这几年的水利工程做得好得很,没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别听某些专家危言耸听!”“考古队是不是没经费了?拿块破石头炒作,有意思吗?”
其中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年轻人突然拍了下桌子,声音里带着慌乱:“奎哥,不好了!有人在微博上带节奏,还建了个话题叫‘联名请求复查淮河水利工程’,现在已经有好几千人转发了,还有几个本地博主在跟着推!”张奎立刻凑过去,夺过鼠标快速滑动页面,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冷笑一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把那几个带头的Id扒出来,查清楚他们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晚上就给他们寄点‘小礼物’——断了的手指模型、带血的恐吓信,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蹦跶!”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栋高档公寓的落地窗前,王胖子背着手站在那里,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他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关于“淮河古碑”“水利工程质量”的负面新闻,评论区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因为焦虑而变得嘶哑:“老鬼,现在只能靠你了。该动用你那些手段了,不管是制造意外,还是让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消失’,必须让所有人都忘了那块破碑,忘了淮河水利工程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般让人头皮发麻:“放心,王总。你给的钱到位,事就好办。明天一早,就会有‘意外’发生,保证让这事彻底翻篇。”王胖子挂了电话,盯着窗外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外壳,眼底满是阴鸷——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