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励志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段未完成的代码——杂乱无章且毫无意义。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已是这周的常态,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空调早已停止运转,初夏的闷热在密闭空间里凝聚不散。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再过三天就是他三十岁生日,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依旧是个普通的程序员,住在租来的老房子里,每天对着永远改不完的需求和代码。
手机忽然震动,是母亲的短信:“励志,周末回家吃饭吗?你爸买了条大鱼,等你回来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田励志叹了口气,回复道:“项目赶工,下次吧。替我向爸问好。”
他不想告诉母亲,其实他根本不想过这个生日。三十岁,一个应该有所成就的年龄,他却依然在为生存奔波,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保存好代码,关掉电脑,田励志拎起背包走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电梯下降时发出奇怪的嘎吱声,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最近他总是容易神经质,或许是太累了。
走出写字楼,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地铁站走去。这个时间点,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夜的寂静。
回到租住的老小区已经接近午夜。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坏了,田励志用力跺了跺脚,灯光闪烁几下才不情愿地亮起,投下昏黄而不稳定的光线。
他住在四楼,一套八十年代建的老公房。房东便宜出租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死过人。上一任租客是个独居老人,在屋里去世一周后才被发现。田励志本来有些忌讳,但低廉的租金和便利的位置最终让他妥协了。半年住下来,什么也没发生,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老房子的通风总是个问题,尤其是这种连续阴雨后的闷热天气。田励志放下背包,径直走向窗户想开窗通风。
就在这时,他瞥见客厅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打开手机电筒照向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旧椅子和积灰的纸箱。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加班加出幻觉了。
洗漱完毕后,田励志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眼皮越来越沉。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时,忽然听到客厅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木头。
他瞬间清醒,屏息倾听。
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
可能是邻居家的声音,老房子的隔音不好。他这样安慰自己,重新闭上眼睛。
刮擦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晰,仿佛就在卧室门外。
田励志的心跳加速。他轻轻坐起身,盯着卧室门下方那道缝隙。没有光线变化,说明客厅的灯没开。
“喵——”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田励志松了口气,原来是猫。可能是从阳台溜进来的。他决定明天检查一下阳台门窗是否关好。
躺回枕头上,他很快沉入睡眠。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站在一个陌生的老宅前,门楣上挂着一面小小的、已经氧化变黑的铜镜。一个模糊的身影递给他一本泛黄的书册,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梦中的他接过书册,感觉它异常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时候到了。”那个身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田励志猛地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他坐在床上喘着气,梦境的细节正在快速消散,只留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那天是周五,他请了半天假去处理一些事情。首先是去邮局取一个包裹,母亲从老家寄来的生日礼物。然后他要去律师事务所——远房表叔公去世了,没有直系继承人,田励志作为少数还在联系的远亲,意外地继承了一些遗物。
表叔公是个古怪的老人,终身未娶,独居在一栋老房子里。田励志只见过他几次,印象中是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老人,据说常年研究风水玄学,被邻里视为异类。
邮局里,田励志拿到母亲寄来的包裹。拆开一看,是件手工编织的毛衣和一封信。母亲在信中写道:“三十岁是人生的重要关口,记得穿红色辟邪。奶奶留下的铜钱我已经缝在毛衣内兜里,保佑你平安顺利。”
田励志苦笑一下,母亲总是相信这些传统习俗。但他还是感激这份心意,决定生日那天就穿这件毛衣。
下午两点,他准时来到律师事务所。律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表情严肃。
“田先生,您的表叔公田文镜先生于上月去世,享年八十七岁。”律师推了推眼镜,“他在遗嘱中指定您继承一些个人物品。”
田励志点点头:“表叔公和我家往来不多,没想到他会记得我。”
律师从桌下取出一个旧木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木料颜色深暗,表面雕刻着难以辨认的纹路。
“这是田文镜先生特别指明要交给您的。”律师说,“他还留下一句话:‘当镜面蒙尘之时,须以心血拭之’。”
田励志困惑地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遗嘱中没有解释。”律师回答,“盒子里有一本笔记、一些个人物品和一面古老的铜镜。据田文镜先生说,这面镜子是祖传之物,已有数百年历史。”
田励志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有一本泛黄的线装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几件老式怀表、印章等小物件;以及一面用绒布包裹的铜镜。铜镜直径约十五厘米,边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镜面已经氧化模糊,几乎照不出人影。
不知为何,看到这面铜镜,田励志突然想起昨晚梦中的情景,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表叔公是怎么去世的?”他问道。
律师的表情略显不自然:“自然死亡。但他是在自己的书房里去世的,一周后才被发现。警方调查后排除了他杀可能。”
田励志盖上木盒:“谢谢您。还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吗?”
办理完手续后,田励志抱着木盒离开律师事务所。回到家中,他将木盒放在客厅桌上,先去厨房煮了碗泡面充饥。
吃完面,他好奇地打开木盒,首先拿出那本无字封面的笔记本。翻开内页,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毛笔小楷,全是关于风水、相术、符咒之类的记载,夹杂着一些看不懂的图表和符号。
表叔公的字迹工整而有力,但内容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一页上画着一面铜镜,旁边标注着“鉴往知来,通阴阳界”;另一页则画着各种手印和步伐,标题为“辟邪镇煞诀”。
田励志摇摇头,表叔公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沉迷于这些玄学迷信。他放下笔记本,拿起那面铜镜。
铜镜入手冰凉,即使在闷热的傍晚也带着一股寒意。镜背的纹路错综复杂,中心似乎是一个古老的字符,田励志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字。他尝试用衣角擦拭镜面,但氧化层似乎已经深入铜质内部,无法擦亮。
“当镜面蒙尘之时,须以心血拭之。”表叔公留下的那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
“心血?”田励志自言自语,“难道是要用血来擦?”
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放下铜镜,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古怪的东西。或许改天可以把这些遗物送到寺庙里处理,免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天晚上,田励志又一次加班到很晚。回到家中已近午夜,他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简单洗漱后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又听到了那种声音。
不是刮擦声,而是某种细微的脚步声,在客厅里缓慢地踱步。
田励志猛然惊醒,心脏狂跳。这次绝不是幻觉,也不是野猫。那脚步声虽然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辨——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他屏住呼吸,轻轻爬下床,凑到卧室门边倾听。
脚步声停止了。
一片死寂。
田励志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着是否要开门查看。或许是小偷?但他住在四楼,小偷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旧书和尘土混合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味道莫名熟悉。今天他从表叔公的木盒里取出物品时,就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表叔公的遗物!
田励志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卧室门,同时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
客厅灯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
什么也没有。
客厅空无一人,所有物品都保持原样。表叔公的木盒仍然放在茶几上,盒盖关得好好的。
田励志仔细检查了每个房间和阳台门窗,全都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被闯入的迹象。
他站在客厅中央,感到一阵困惑与不安。那脚步声如此真实,不可能是幻觉。还有那股奇怪的旧书和檀香味,现在也消失了。
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木盒上。迟疑片刻,他走过去打开盒盖,检查里面的物品。笔记本、小物件、铜镜...都在原地,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准备合上盒盖时,他的目光被铜镜吸引住了。
下午看时,镜面还是一片模糊的氧化层,几乎照不出任何影像。但现在,镜面似乎清晰了一些,能勉强映出模糊的影子。更奇怪的是,镜中映出的客厅影像中,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阴影,就站在他身后——
田励志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物。
他再看向铜镜,镜中的阴影也消失了,只有他自己苍白的面容模糊地映在镜中。
“我真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他喃喃自语,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合上木盒,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或许需要开些安眠药。
回到床上,田励志辗转反侧,许久才重新入睡。
他又做了那个梦。
这次更加清晰。他站在那栋老宅前,门楣上挂着的正是表叔公那面铜镜。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递给他那本无字书册。但这次,他看清了那只手——苍白、干瘦,指甲很长,手背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眼睛的形状。
“时候到了。”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几乎贴在他耳边。
田励志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窗外天色仍暗,看来还没天亮。他伸手想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他打开床头灯,倒吸一口冷气——
表叔公的那面铜镜,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头柜上。
他睡前明明把它放回木盒,还合上了盒盖!
田励志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铜镜放回了木盒,而现在它不知怎么竟然出现在这里。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镜面——
忽然,铜镜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田励志猛地缩回手,惊恐地看着那面铜镜在床头柜上震动,嗡鸣声越来越响,在寂静的卧室中回荡。
更可怕的是,氧化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镜面上褪去,露出底下光亮的铜质。镜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映出的影像也越来越分明。
但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卧室,而是另一个地方——一个昏暗的房间,点着蜡烛,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一个身影背对着镜子,跪在符号中央,似乎在祈祷或念咒。
那身影缓缓转过头来——
铜镜突然停止震动,嗡鸣声戛然而止。镜面又恢复了模糊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田励志坐在床上,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盯着那面恢复平静的铜镜,不敢再触碰它。
几分钟后,他才鼓起勇气,用一件毛衣裹住手,小心翼翼地将铜镜拿起来,快步走进客厅,将它放回木盒中,紧紧盖上盒盖。
他在盒盖上压了几本书,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东西困住。
回到床上,田励志再也无法入睡。他睁着眼睛直到天明,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那面铜镜和镜中那个即将转过身来的身影。
第二天是周末,但他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平时能带给他温暖和安全感的日光,今天却显得苍白无力。
他走出卧室,警惕地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木盒。书本仍然压在盒盖上,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
田励志煮了咖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也许是梦游?他压力太大,可能梦游着去取出铜镜放在床头柜上。而那震动和幻觉,则可能是半梦半醒间的梦魇。
对,一定是这样。
他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打算出门散心,顺便买些日常用品。换衣服时,他想起母亲织的毛衣,便从包装袋里取出穿上。毛衣是暗红色的,款式普通但温暖舒适。他摸了摸内兜,果然有一枚缝在里面的旧铜钱。
“辟邪是吧?”他苦笑着自言自语,“希望真有用。”
出门前,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木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塞进了衣柜最深处,眼不见心不烦。
一天的闲逛似乎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些。但每当夜幕降临,田励志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回到家中,他反复检查了门窗,甚至挪动书架堵住了卧室门——尽管他觉得这很荒谬。
睡前,他特意服用了两片安眠药,希望能一夜无梦。
药物作用下,他很快入睡。但睡眠并不安宁。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跪在符号中的身影。这次,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模糊的脸。那张脸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但没有声音。
梦中的田励志努力想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凑近镜面。
突然,一只苍白干瘦的手从镜中伸出,抓住他的衣领!
田励志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站在卧室衣柜前。衣柜门开着,深处是那个被他藏起来的木盒。他的右手正放在盒盖上,似乎正要打开它。
安眠药的效果还没完全消退,他头晕目眩,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但当他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时,顿时吓得完全清醒——
他又在梦游!而且正要打开那个该死的木盒!
就在这时,他听到客厅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咚...咚...咚...
缓慢而规律,像是有人在踱步。
田励志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这不是幻觉,他清楚地听到那脚步声在客厅里回荡。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卧室走来。
田励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门下的缝隙中,看不到任何影子,但那脚步声确确实实停在门外。
寂静。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田励志稍微放松警惕的刹那——
砰!砰!砰!
卧室门突然被猛烈撞击三次,仿佛有人用重物砸门!堵在门后的书架被震得晃动起来!
田励志吓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眼睛惊恐地盯着剧烈震动的门板。
撞击声停止了。
一切又回归寂静。
田励志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久久不敢动弹。直到晨曦透过窗帘,外面传来早起的鸟鸣声,他才慢慢爬起来,壮着胆子挪开书架,打开卧室门。
门外什么也没有。客厅空荡荡的,所有物品都保持原样。
但他注意到,茶几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而昨晚睡前他刚擦过茶几。
更令人不安的是,灰尘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痕迹,像是脚印,但又不像人类的脚印。它们更细长,分叉,像是某种爪印。
田励志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他想起表叔公笔记本上那些关于“通阴阳界”的记载,想起那句“当镜面蒙尘之时,须以心血拭之”,想起律师说的表叔公去世一周后才被发现...
他跌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地捂住脸。
这一切真的只是压力和巧合吗?还是表叔公的这些遗物确实带来了某种超自然的存在?
那天下午,田励志再次打开表叔公的笔记本,这次是带着不同的目的。他不再把这些记载当作老人的迷信幻想,而是试图从中找到解释和答案。
在一页边缘有大量批注的内容中,他读到一段关于“鉴鬼镜”的描述:
“古镜蒙尘,邪祟潜形;镜明如鉴,百鬼现形。以心血拭之,可通幽冥,见常人不可见之物,闻常人不可闻之声。然此法危险,易引邪附身,慎之慎之!”
田励志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起那晚铜镜莫名变得清晰,以及后来发生的怪事。
继续翻阅,他又看到一段关于某种仪式的记载:
“若已被邪祟跟随,可于子时焚香三柱,镜面朝北,以银针取中指血滴于镜面,念:‘显形见性,莫再相随’。如此可暂阻其跟随,然非长久之计。”
田励志合上笔记本,心情复杂。一方面,理性告诉他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另一方面,接连发生的怪事让他无法完全否定这些记载。
傍晚时分,他出门买了些香和一根银针。不管有没有用,他决定试一试。至少能做点什么,比被动等待恐惧降临要好。
夜幕再次降临。田励志紧张地看着时钟,等待子时(晚上11点到凌晨1点)的到来。
11点整,他按照笔记上的指示,将铜镜面向北方放在茶几上,点燃三柱香插在镜前的小香炉里。
接着,他用酒精消毒银针,犹豫片刻,一咬牙刺破了左手中指指尖。
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他按照指示,将三滴血滴在铜镜镜面上。
“显形见性,莫再相随。”他低声念道,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三柱香的烟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再向上飘散,而是向着铜镜的方向流去,仿佛被什么吸引一般!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烟雾在镜面上方凝聚不散,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张人脸,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大致的形状。
田励志吓得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那烟雾人脸在镜面上方盘旋。
突然,铜镜再次震动起来,发出比之前更响的嗡鸣声!镜面上的血滴仿佛被镜面吸收般,迅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氧化层再次褪去,镜面变得清晰如新。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客厅,而是那个点着蜡烛的昏暗房间。这次,那个跪着的身影完全转了过来,正面朝着镜面!
那是一张苍老憔悴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田励志认出那就是他已故的表叔公田文镜!
镜中的表叔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话语。但这次,田励志仿佛能直接在他脑海中听到那个声音:
“时候到了...接班人...”
接着,镜中的影像变了。表叔公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田励志自己的影像。但镜中的他面色青白,眼神空洞,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吊死的人!
田励志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前想打翻铜镜,但就在他触及镜面的前一刻,所有异象突然消失。
铜镜恢复平静,镜面再次蒙上氧化层,变得模糊不清。香烟恢复正常,向上飘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田励志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呼吸急促。刚才看到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吊死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爬起来,颤抖着将铜镜放回木盒。这次,他不仅盖上盒盖,还用胶带层层缠紧,最后把它锁在一个旧行李箱里。
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思绪混乱不堪。
表叔公到底留下了什么?那个“时候到了”是什么意思?“接班人”又是指什么?还有最可怕的——镜中那个吊死的自己,是幻觉,还是...预示?
窗外,夜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田励志不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与那个看不见的世界的联系已经建立,无法轻易切断。
而在这个夜晚的某个时刻,他客厅墙上的钟表突然停止了走动,指针稳稳停在午夜零点整。
与此同时,锁在行李箱中的木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刮擦声。
像是有人在用长长的指甲,从内部轻轻刮擦着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