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初雪下得又急又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宫人们匆匆忙忙地清扫着主道上的积雪，以免主子们出行不便。
行柏摔了一跤，心疼他的乳母被责备了，委屈地红了眼。
行辙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小脸冻得通红，却满眼兴奋。
雪落之时，刘言宜正在暖阁中翻阅古籍。
宫女们早已在殿内各处都摆上了精致小巧的暖炉，暖阁中温暖如春，淡淡的迦南香袅袅散开。
刘言宜搁下手中的古籍，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角。
宫人早已备好温水，她将手浸入其中，温热的水流恰到好处地舒缓了翻阅书卷带来的细微疲惫。
“娘娘，午膳备好了。”
秀儿轻声禀报，指挥着宫人将食案安置妥当。
刘言宜在桌前坐下，依次品尝着各色佳肴。虽都是些寻常菜品，但胜在用料精细，制作考究。每每用膳，她总能感受到御膳房对自己这位主子无声的讨好。
目光扫过，她特意指了指那碗鸭子炖苹果。
“这个好，律儿爱吃。晚些时候让小厨房再备一份精细的，煨得烂烂的。”
秀儿点头应下。
“奴婢记下了。娘娘放心，七殿下那儿奴婢会去交代的。”
话音刚落，首领内侍常龄便笑着进来回禀。
“娘娘，七皇子殿下和十皇子殿下刚遣人来说，今日午后会过来给您请安呢。”
刘言宜一听，眉梢微挑，心中顿时有些欣喜。
“可是巧了！本宫正念着律儿呢。快去，让厨房再添几道他们爱吃的，瑀儿喜欢的鲜肉包子也多蒸些，都热闹热闹。”
常龄领命退下，秀儿也忙跟了出去。
刘言宜心情愉悦地继续用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到两个大的儿子要来，连带着看坐在特制高脚椅里、正由乳母耐心喂食的行辙和行柏，都觉得他们今日格外乖巧。
行辙安静地小口吃着软烂的粥羹，行柏则挥舞着小勺，试图捕捉碗里的米粒，引得宫人们忍俊不禁。
“慢些吃，柏儿，没人同你抢。”
刘言宜语气宠溺，又转向秀谷。
“瞧着辙儿似乎比前几日又精神了些？这雪一下，空气倒是清爽。”
秀谷适时捧上温热的甜茶。
“是啊，娘娘您也能少忧心了。”
刘言宜接过甜茶，轻啜一口。
“本宫何曾忧心？”
她目光柔和地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唇角微微上扬。
“该来的总会来，本宫只盼着他们兄弟几个平安顺遂，旁的都不打紧。”
秀谷微微颔首，附和道。
“娘娘的心意，小殿下们定能体会得到。”
膳毕，宫人撤去杯盘，奉上清茶。
刘言宜捧着暖茶，望着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出神。露华殿内温暖如春，殿外却是银装素裹。
这场景让她莫名想起多年前的某个雪天，也是在这正则宫，皇上兴致颇高，还与几位妃嫔在此饮酒赏雪作诗……那时自己似乎还输了箭术比试，被皇上好一番打趣。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间，律儿都已十八，自己也年近不惑了。好在孩子们争气，律儿学业出众，瑀儿虽跳脱些却心地正直，辙儿和柏儿也正健康长大。
“娘娘，七殿下和十殿下估摸着快到了，可要更衣？”
秀儿在一旁轻声提醒。
刘言宜回神，摇了摇头，笑容复又明媚起来。
“不必折腾，就这样吧。都是自家孩子，没那么多讲究。”
她理了理身上那件雪色绣银丝百合的缎面复襦裙。
“去把本宫那套青玉茶盏找出来，沏上律儿爱喝的滇红茶。再瞧瞧小厨房的点心可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