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幽屈膝行礼,“回陛下,妾很是喜欢。”她起身,瞧着那一排玉兰,“这样好的景,多瞧一眼心下便欢喜的紧。”
楚行山瞧着她,应道:“是啊。”
楚行山背着手,在她身边站了一会,瞧着那棵棵玉兰,心思又跑到了旁处,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庄岚,道:“孤记得东淮献上一双赤珊瑚,摆在承华殿应是不错,庄岚,今日记得给萧夫人送来。”
庄岚连忙点头,“是。”
就这一句话,这萧幼娴便从美人变成夫人了。
绛幽才谢过恩,楚行山又问道:“孤记得,你两个哥哥一个任忌岸知州,一个任青河员外。”皇帝沉吟片刻,“你哪个哥哥任的是忌岸知州?任几年了?”
绛幽道:“回陛下,我二哥任的是忌岸知州,如今是第三年了。”
楚行山道:“忌岸,有些远了,也偏僻,孤将他调回皇城,在襄陵脚下任个沿皇城的县令,如何啊?”
知州可是五品官。
县令,虽说在皇城附近,也就是个七品官。
左右一平,也差不多。
绛幽低着眸子,轻声道:“妾听陛下定夺,朝堂之事,不敢掺言。”
楚行山不知何原因,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如此柔婉,孤倒有些不知所措。”
绛幽不知原因,她哪里知道楚行山心底对她有种莫名的畏惧,只以为皇帝在打趣她,闹了个脸通红,窘迫的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瞧着皇帝脚边的砖缝隙中生着一颗才冒芽的醡浆草,瞧了会。
她这闹了个红脸,叫楚行山觉得有意思,宫中美女对楚行山来说,不过都是些消遣。
他哪日开心了,便对她们好。
哪日不高兴了,便丢在一旁。
他已经年老,更喜欢新鲜的。
他很是享受这种,将一个女子的心或性命,荣辱或有无子嗣全凭他心意随意加减的感觉。
他喜欢看她们从无半分情谊到患得患失的样子。
从懵懵懂懂的少女,到深宫冷院里惦念恩宠的疯妇。
若是貌美,更是添味。
眼前的少女,绝美的双眸虽然清冷,但还是透着一丝懵懂,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像是一只迷途的羊羔,又或是一张纯净的白纸,不经雕刻的原木,刚刚开采出的玉石。
这种类型的,他最喜欢了。
将这原木,一点点雕琢成他喜欢的样子。
楚行山微微笑着,“你穿绿衣,颜色鲜亮,很是好看。孤只觉得这承华殿中百花败,不及你万中之一。”
绛幽面上笑的乖巧,柔声道:“妾貌若无盐,只是绿多复苏,生机勃勃,添一丝明媚,如何敢说胜花一筹。”
心下却道,中宫身死,宫中不挂白,百官后宫夫人美人也无一受命为其哀悼,这皇帝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谥号也不赐下,匆匆忙忙下葬,不管妻的身后事,来找她这个才进宫几日的妾。
还听嬷嬷风春说,凡是皇后身死前些日子去凤鸾殿的夫人、美人,一并都处死了。
绛幽还暗自后怕。
幸亏那位未曾见过面的皇后体贴,东西各九宫,奔来跑去极累人,那皇后公山琪早就免去了各宫请安。
只是可怜那些辛勤前去探看的。
皇后都那样处置了,更别说那些夫人美人了。
这皇帝还问什么,她哥哥的职。
或许身居高位的人,站在权力巅峰,便想不断尝试一下新东西?
没头没脑的。
楚行山见她笑,瞧直了眼,心想那般调教于她,又怕弄巧成拙。
确实。
若是使了帝王威严威逼利诱得来的投怀送抱,大多是虚情假意。
便无趣很多。
他只是笑道:“孤还是头一次听后宫夫人说自己貌若无盐。”玉兰树飞上一只喜鹊,这种鸟聪明的很,鸟喙叼了一片叶飞走了。
楚行山问道:“前些日子见你看书,如今可看完了?”
绛幽道:“妾平日也无事,今时看的也差不多了。”
楚行山微微一笑,又找了话头,“平日无事,便来孤殿中磨墨也是好的,孤殿侧书阁那里有不少下头收集的孤本古籍,放那除了孤无人看,你若是来,也不算是吃灰埋没了去。”
说话间,两人缓步走到了承华殿正殿,内里服侍的宫人跟在身后,将门关了,立在身旁侍候。
侧室中,小桌上有一盘棋,楚行山瞧着那盘棋,也颇有兴致,绛幽道:“妾闲来无事,便自作棋局,愚钝自对,残局倒是惹了笑话。”
楚行山瞧着残局,黑白两方还真是谁也不让着谁,不算是新手,但说这是愚钝,未免太过于谦虚了,楚行山道:“孤与娴儿下一局,如何?”
绛幽自然是答应。
这方宫中情意绵绵。
外头萧幼娴之兄,萧仲妒,已经是赶到了襄陵,上任了皇城襄陵附近胜平县的县令。
原来皇帝早就将这萧仲妒调了回来,并非是询问这宫中夫人萧幼娴的意见。
是试探还是其他,就不清楚了。
萧仲妒上任第一天,便有前一任县令积攒了半年的冤案,可把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胜平县前一任县令积攒了半年冤案都没有管?
听传闻说,这上一任县令,是家中有亲戚遭了灾,赶去看望,结果被路上的强盗给打杀了去,下头的人也不敢上报,于是就瞒了半年,才报上去,说那县令得病死了。
下头苦哈哈的叫喊着,萧仲妒身穿大红官袍,揉着脑袋,问着下头跪着哭嚎的人:“你有什么冤啊?”
堂下跪着两个男人,县衙外头围着乌泱泱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求大人给小民一个公道,今年收成不好,小民实在是交不起税了,小民实在是没办法了。”
另一个男人与那说收成不好的男人长得不像,但瞧着两人亲近,他道:“小民只盼大人是个好官,小民烂命一条,不怕报复,县衙里头的差爷赵名无故抢夺,把小人家里抢的一干二净,小人的媳妇也被糟蹋了,当天就上了吊,乡里乡亲都在这听着,大人!您没来之前,这群差爷可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