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太子杨业,以国号为名。
出生时日月并出是为异象,其母张皇后更是有梦麒麟送子,种种征兆都在诉说他的不凡,老皇帝这才将那个业字给了他。
皇宫东部有一座东宫,那是杨业的宫邸。
东宫门前坐着个叫佘苑的年轻人,身穿一件淡灰色儒衫正坐在台阶上晒着太阳,他身形消瘦如竹,皮肤苍白泛青,眼窝凹陷,看着病恹恹的,像是有什么疾病缠身,最为让人侧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眸,那是一双淡黄色的竖瞳!
瞧着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一双——蛇眼!
有宫女太监打门前经过,把他当作不存在一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他不是太监,甚至连官员都不是,一个男子能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说明了他的不凡。
老太监从那扇朱漆大门中走出,对着佘苑微微躬身,嗓音尖锐还带着几分沙哑:“先生,太子殿下有请!”
此时仰起脑袋一动不动,鼻梁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蝴蝶就那么静静站着,并未振翅。
“嘘!别说话,让殿下稍稍等一会!”
佘苑轻声说道,那只蝴蝶却未被他说话时带出的轻微气流影响,依旧那么站着。
老太监的冷汗从鬓角流下,敢让太子殿下等,也是没谁了,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催促,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年轻人。
片刻之后,蝴蝶振翅飞走,那双五色翅膀上抖落了些许粉末,佘苑伸出一条略窄的猩红舌头将粉末尽数舔舐入口,这才慢悠悠地从台阶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灰尘,略微佝偻着身子跟在老太监身后朝东宫内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偶尔还会掏出张淡青色帕子捂在嘴边发出几声咳嗽,拿下帕子便能瞧见上面沾染的几缕殷红血丝。
东宫深处,一间凉亭中坐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只不过佘苑是修士,虽然看着年轻,可实际年龄已过了百岁。
凉亭中的这个年轻人却是真的年轻,如今还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身穿一袭秋香长袍,五爪龙纹缠绕其身,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那种尊贵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这便是这座东宫的主人,既是大业太子,亦是大业王朝的储君,杨业 !
老太监引着佘苑快步走过长廊,直奔这座凉亭。
面见太子不拜,佘苑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便是见礼,杨业洒然一笑,并不如何在意,两人之间的相处,如此已是常态!
佘苑拉开杨业对面的一张红木椅子自顾自坐下,两人之间是一张刻有纵横十九道的石桌:“殿下许久未召见过我了,总感觉我这个幕僚像是吃白饭的!”
“看见你便会有些不舒服,还是少见的好!”
杨业轻声开口打趣着。
佘苑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这副皮囊殿下也见不着几回了,以后便不会如何碍眼了!”
佘苑在这座东宫的身份是太子的幕僚,没有官身,二者之间的关系倒像是各取所需的商人,一个出修行资源,另一个,则是贡献那颗聪明到已然到了慧极必伤地步的好头颅!
身着儒衫的佘苑很聪明,正是这颗头颅让他有了与大业最为显赫之人平等对话的底气!
他懒得去推演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杨业挥挥手,老太监很识趣地自己退下,太子这才开口说道:“无心禅师跟我见了一面,差不多到了该与姚璞动手的时候了,想问问你能发推演得出胜算几何?”
佘苑难得主动起身作揖,那双淡黄色的竖瞳转了几下:“殿下是天人转世,若是要与宰相大人撕破脸,胜算自然是十成!”
杨业轻轻皱眉,不悦道:“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是真的要与姚璞动手了,沈明正在边境绕圈一般的清除血肉尊寺庙,这个圈在逐渐缩小,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谒心城,我在城内也该搞出点动作了!”
佘苑冷笑一声,直言道:“可惜了!宰相大人的胜算才是十成,殿下毫无胜算!”
杨业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佘苑的话他很相信,因为对方不在朝中,不靠推衍天机,只是听了几耳朵诉说便能预见朝中大事,甚至能猜出老皇帝的心思!
“血肉太过赢弱,这世界终究是有修士存在的,殿下身披国运与龙气,可在争端中苟全性命,却毫无胜算!一位十二境巅峰练气士的分量在这大业境内还无人可以撼动,就是陆天加上无心禅师也不行!”
随意开口,便道明了杨业的倚仗。
这让身为东宫之主的杨业感到悚然,无心禅师与自己身处同一阵营这不是什么秘密,佘苑是知道的,可陆家老祖陆天的存在,就是自己也是才知道不久,眼前男子居然能清楚知道!
其智近妖!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这四个字。
他试探性问道:“若是再加上一位捕蛇人至尊?”
佘苑摇头道:“殿下何故自己欺骗自己?那两位是注定不会出手的,除非大业杨氏遭遇灭顶之灾,否则就是陛下也无法让他们出手!”
杨业语噎,不知该如何继续进行问答,按其所说,自己对上姚璞只有失败一说,那大业的子民依旧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不甘心!
“我没有一点赢的希望吗?”
佘苑没有作答,只是一抖手腕,便有一只竹筒出现,竹筒中是五十支莹白如玉的纤细长骨,也不知出自何物身上。
虽自诩为读书人,可他还会一手大衍筮法,记录爻数,得出卦象。
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而后露出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啊!为何会有一线生机尚存?”
杨业闻言满脸兴奋,猛然坐起身,都未注意到袖口处的一粒明珠都被扯掉了。
“还有一线生机!!?”
一位储君失声惊叫,没了皇家的礼仪姿态。
直到此刻,佘苑依旧没能回过神来,既是推测,也是自问:“不是还有十二地支吗?十二人结阵不亚于一位十二境修士,难不成变故出在十二地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