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蝉依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心里暗自骂道。
“好个小贱人!这得让自己捐多少啊?还大炎朝的百姓……
此刻的她,肠子都悔青了,好后悔过来找唐婉清的麻烦。“公主,你总不能光让我们捐,自己却一文钱都不出吧?”
陆浅浅见母亲被这般挤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高声吼道。
“这位小姐,我家夫人早已捐出白银一万两,黄金五千两,这些金银都已详细登记在册。
不知小姐府上打算捐多少呢?”星河挑了挑眉,笑嘻嘻的反问道。
“你……你……你……”陆浅浅本想狠狠骂星河几句。
可一转头,瞧见叶凛萧正看向自己,顿时话音一转,小脸一红高声说道。
“我们当然不会捐少,肯定比公主捐得多得多。”
“好哇,陆夫人和陆小姐可真是仗义!”
星河扯着嗓子,故意放大音量,一边说,一边更是夸张地用力拍起手来。
那掌声清脆响亮,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边的动静惹得不少人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张望。
而陆府要捐赠白银而且比清平公主都要多的消息。
也随着众人的交头接耳,迅速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叶凛萧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继续喝茶,心中暗自叹息。
唉,果真是个愚蠢之人,又丑又笨还爱出风头,这不,又一个被星河算计的蠢货。
倘若陆夫人真拿出比婉清更多的金银。
那陆铮言一直苦心经营的廉洁自律形象算是白费了;
可要是拿不出来,陆小姐今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话,可不就成了众人嘲讽的笑柄。
陆浅浅话音刚落,宋蝉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自家这个宝贝女儿,这是要把他们夫妻俩往火坑里推啊!
“既然陆府如此财大气粗,本宫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轩辕睿渊冷冷地瞥了宋蝉依和陆浅浅一眼。
随后扭头,对着身旁的小福子吩咐道:“咱们皇子府,捐白银一万两,黄金一万两。
这几日天气寒冷,在护城河岸边设免费粥棚,保证白粥馒头让百姓管饱。”
小福子微微俯身,恭敬道:“奴才遵旨。”
说罢,他悄悄抬眼瞄了一下自家主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几天主子的行为又有些反常,难道又变回从前那般了?
可他又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清平公主,发现自家主子自始至终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他越想越糊涂,实在搞不清楚主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也好,他微微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样,只要主子能对皇子妃始终如一,别再折腾。
让皇子妃顺顺利利生下小皇子,他小福子就谢天谢地了。
唐婉清闻言,对着轩辕睿渊俯身行了一礼,说道:“婉清替沈氏一族谢过大皇子。”
轩辕睿渊神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你做的不错。”
轩辕瑾书躲在扇子后面,撇了撇嘴,模仿着轩辕睿渊的口气,低声嘟囔道:“你做的不错……恶心死了!”
星耀瞧了一眼轩辕瑾书,赶忙低下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宋蝉依原本还想着厚着脸皮跟唐婉清打个哈哈。
就说自家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刚刚都是胡言乱语。
结果被大皇子这么一堵,她顿时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伸手拉着陆浅浅,朝着众人俯身行了一礼。
她实在不敢再多待了,母女俩今天都没讨到半点好处。
此刻,她心里正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向自家夫君解释此事,或者这笔银子能不能动用一下自己表姐的嫁妆……
就在这时,“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苏贵妃驾到……”安顺公公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骤然响起。
唐婉清有条不紊地理了理衣摆,而后与众人一同规规矩矩地跪拜在地。
刹那间,殿内变得格外安静,唯有众人那轻微且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皇上率先步入殿内,稳稳入座后,声音洪亮:“众卿平身。”
“今日设宴,其一,是为了犒劳诸位爱卿平日里为朝廷的辛勤付出;
其二呢,也想让各府的才子佳人们都出来露露脸。
整日窝在府里,终究是不好,也该出来多走动走动,互相交流一下。”
皇上目光平和地环顾四周,缓缓说道。
众人听闻,纷纷恭敬应和,原本略显拘谨的气氛,也随之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唐婉清敏锐地留意到,三皇子轩辕恒瑜站在一众皇子当中,面色隐隐透着几分难看。
她心中暗自思索,此次各地郡守纷纷回京述职,而皇上又有意对官员职位进行调整。
这一系列举动,无疑釜底抽薪,让一直心怀野心的三皇子憋了一肚子气。
就在这时,皇后面带微笑,仪态优雅地开口说道。
“本宫听闻,此次赏花宴,各位夫人小姐都精心筹备了才艺,本宫可是期待许久了呢。”
她环顾四周,接着笑意盈盈地说道。
“这会儿外面温度有些低,不易赏花。
不知哪位夫人或小姐愿意先来展示一番呀?若是表演得好,本宫自会有赏。”
众夫人小姐们听闻,纷纷露出羞涩的笑容,也有人跃跃欲试。
唐婉清正低头浅酌一口茶,突然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视过来。
她不着痕迹地微微抬眸,只见对面席间,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正带着好奇的神色看向自己。
这女子容貌娇美,细细端详,眉眼竟然有五分与陆夫人相似。
青衣女子见唐婉清看了过来,微微一愣,旋即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地冲唐婉清轻轻笑了笑。
星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在唐婉清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婉清听闻,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这宋氏并非陆铮言的原配夫人。
而眼前这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竟是陆铮言原配胡氏所生之女。
如此说来,她的处境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难怪陆夫人身上,全然没有正室夫人该有的端庄大气。
细细想来,她这竟是挖了自己表姐的夫君!
这剧情,可不就和盐铁使楚世昌的夫人康曼香如出一辙吗?
当年,她堂姐病重,作为妹妹的她前来照顾。
结果最后,堂姐竟一命呜呼,而她自己则顺理成章地嫁给了姐夫楚世昌。
提及康曼香,唐婉清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楚青黛。
此前,皇后多次提议,希望大皇子轩辕睿渊能纳楚青黛为侧妃。
然而,每次都被轩辕睿渊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今日这场赏花宴,看这情形,皇后或许能得偿所愿了。
唐婉清不着痕迹地朝对面女眷的位置看去。
只见康曼香与楚青黛正低着头,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自沈夕月及笄礼那次,楚青黛意外受伤后,便鲜少在各类宴席上露面了。
唐婉兮今日并未出席赏花宴。
随着腹中胎儿月份渐大,她行动愈发不便。
好在她还算听劝,明白既已嫁入皇室,就不该奢望夫君独宠自己一人。
且不说皇后对此会心生不满,单是外界的流言蜚语,便足以让她不堪其扰。
“臣女愿为大家献舞,还望各位不要嫌弃。”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唐婉清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左相陆佑衡的女儿陆莞昕。
回想起上次除夕宴,左相陆佑衡还试图将自己的大女儿陆莞宜许配给叶凛萧。
如今,吏部尚书陆廷弼的孙女又看上了叶凛萧,难不成姓陆的眼光都如此一致?
唐婉清打量着眼前的陆莞昕,数月未见,明显感觉这姑娘变得沉稳了许多。
皇后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陆莞昕。
左相也是她一直想拉拢的对象,此刻便微笑着说道。
“这才几个月没见,小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很好,准了!”
苏贵妃的肚子已然高高隆起,她半倚在椅子上。
皇上贴心地将她爱吃的菜肴挪到她跟前。
苏贵妃瞅了一眼笑得如花朵般灿烂的皇后。
她忍不住暗自撇了撇嘴,心中腹诽:娶儿媳妇就这么开心?
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肚子,想起唐婉清说她怀的是男胎,不禁有些泄气。
她满心期盼着能生个女儿,一来不用担心孩子将来为了皇位陷入手足相残的困境。
二来,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尴尬,体内流着斡尔部落的血。
倘若生下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往后的日子她恐怕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过了。
她甚至都萌生出念头,想求求唐婉清,能不能给她一丸药,让腹中的男胎变成女胎。
更令她忧心的是,后宫有好几位妃嫔怀孕,可养着养着,胎儿却莫名其妙地没了。
如今,整个后宫就只剩她一人挺着个大肚子。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议论,猜测那些滑胎的事儿是她暗中所为……
苏贵妃越想心里越气,越气便越觉得烦躁,最后心烦意乱得连东西都吃不下了。
唐婉清早就察觉到苏贵妃显得坐立难安,她心里很清楚苏贵妃所担忧的缘由。
若不是一直有蛊虫暗中护着苏贵妃,她腹中的胎儿恐怕早就遭了皇后的毒手。
唐婉清微微抬眸,目光落在高台上的苏贵妃身上,苏贵妃瞬间心领神会。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迈着轻盈的步伐,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下高台。
她来到唐婉清面前,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奴婢给清平公主请安。贵妃娘娘说这道点心味道极佳,特让奴婢送来,请公主尝尝鲜。”
唐婉清看了一眼身旁的星河,星河心领神会,双手接过点心。
同时不着痕迹地把一个小瓷瓶递到宫女手中。唐婉清微笑着说道:“起来吧,替本宫多谢贵妃娘娘。”
小宫女再次福身行礼,随后端着空托盘,返回苏贵妃身边。
苏贵妃趁人不注意,悄悄接过宫女手中的瓷瓶,借着喝茶的动作,偷偷服下一颗丹药。
说来也神奇,吃下丹药没过一会儿,她原本慌乱的心竟然平静下来,连胃口也变得好了起来。
皇上不经意间扭头看了一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苏贵妃,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
只是,无人察觉到,他的眼神中没有欢喜与期待。
而是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贪婪。
此时,陆莞昕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快活泼,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十分契合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气质。
一曲舞毕,皇后显得格外高兴,当即赏了陆莞昕一柄玉如意。
陆莞昕满脸欢喜,连忙激动的跪地磕头谢恩。
沈沁月看着大殿中央跪着谢恩、满脸欢喜的陆莞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她在想,陆莞昕是因为即将嫁给心仪之人,所以才如此欢喜吗?
可为什么,自己从未有过这般欢喜的时刻呢?
她嫁给了一个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然而,沈氏一族衰败后,那个男人便开始嫌弃自己,甚至动了休妻的念头。
沈沁月满心都是恨意,她恨唐婉清,恨唐婉兮,也恨沈夕月。
她更恨沈老夫人,她也痛恨老天的不公平。
同样身为沈氏的女儿,为何她们都能嫁给如意郎君。
而自己却只能守着一个糟老头子过日子,还要处处遭受嫌弃。
唐婉清敏锐地察觉到沈沁月对自己的恨意。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她就已经被沈沁月狠狠地瞪了三回。
唐婉清神色自若,轻轻喝了一口茶,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正在翩翩起舞的楚青黛。
楚青黛的容貌,相较陆莞昕而言,确实稍逊一筹。
但是她的舞姿,却别具一番韵味,娇柔且曼妙。
好似春日微风中摇曳的柳丝,轻盈灵动。
特别是她那双眼睛,犹如藏着一汪春水,媚眼如丝勾人心弦。
这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想必寻常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心动。
唐婉清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那两位与众不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