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震霆猛地站起身,伸手如铁钳般钳住皇后的脖子,眼睛因愤怒而变得猩红。
他瞪着穆瑶光,心中暗自诧异,穆瑶光怎么会知晓这件事。
他靠近穆瑶光的耳边低声说道。
“穆瑶光,你在后宫作威作福,朕都能忍。
但你竟敢阻挡朕长生不老,朕定要杀了你。”
说罢,他用力一甩,将皇后重重地甩了出去。
皇后摔倒在地板上,这一摔用了不小的力气。
脖子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开始猛烈的咳嗽,她难受的蜷缩起身体。
“想要臣妾的命,那就拿去吧,本宫早就活够了。
本宫也该去陪陪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天下……”穆瑶光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轩辕震霆面色阴沉,怒目圆睁,猛地一甩衣袖,袍角猎猎作响。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皇后寝宫,对着早已在那儿候着的安顺,冷冷地吩咐道。
“传令下去,皇后突染恶疾。禁止任何人探视。
永乐宫众人无召不得随意走动。”说罢,转身便疾步离去。
宫门口,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他们一个个脑袋低垂,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此刻,大家心里都明白,永乐宫这是要被封禁了。
往后不能随意走动,这不就和冷宫没什么两样了吗?
永乐宫发生的事情,如一阵疾风,迅速传入了大皇子府。
轩辕睿渊静静地看完手中的书信,随后转手递给了身旁的裴忠。
裴忠见状,赶忙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笔迹,知道是谁传来的消息。
信上的内容极为简洁,寥寥数语,却如重锤般砸在人心上——皇后被囚禁了。
裴忠小心翼翼地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轩辕睿渊,心中暗自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这段时间,大皇子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皇权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趣,整日里就爱陪着皇子妃。
起初,裴忠还以为自家主子这是故意低调行事,打算韬光养晦,不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
好在皇子妃跟着清平公主参与施粥义诊等善举,倒是给主子赢得了不少百姓的赞誉。
皇上对主子也愈发满意,还多次在早朝上夸赞大皇子娶妻之后,做事愈发稳妥了。
裴忠还没来得及欣慰几天,最近几日,主子却又变回了从前的行事风格。
如今,三皇子行事太过张扬冒尖,已经多次被皇上责骂,说他心胸狭窄、狼子野心……
在这节骨眼上,裴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主子适合继续韬光养晦,隐匿锋芒。
他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刚想要劝上几句,轩辕睿渊却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条。
裴忠赶忙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想要把纸条递还给轩辕睿渊,可那手抖得实在不像话。
一旁的小福子看不下去了,赶忙走上前来,轻轻接过裴忠手里的纸条。
顺便伸手搀扶着他,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轩辕睿渊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目光直直地盯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裴忠。
他缓缓说道:“裴大人,本宫知道你对这纸条上的内容有所怀疑。
但是本宫只能信其有,毕竟这种事情,本宫赌不起。”
裴忠紧紧地握住双手,指甲几乎都嵌进了肉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思索了一番,斟酌着说道:“自古帝王都热衷于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各种离奇的法子在古籍中均有记载。
主子有所顾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不知主子下一步打算如何行动?”
轩辕睿渊又抿了一口茶,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缓缓说道。
“本宫认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父皇的几个皇子公主,此刻应该都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
听闻此言,小福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裴忠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与其让自家主子一人担惊受怕,倒不如让大家一同来承担这份忧虑。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不眠之夜。
皇宫之中,逸云殿、静宜宫、毓秀宫、琼玉宫……各个宫殿皆灯火通明。
那些本该早早睡下保养容颜的各宫主子们,此刻全都陷入了失眠的困境。
她们不敢闭上眼睛,她们被家族送进宫里,费尽心思为家族争宠。
然而,眼看着后宫之中美人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她们渐渐人老色衰,家族不再如以往那般看重她们,皇上的宠爱也日益淡薄。
皇子公主,已经成为她们唯一的希望,是她们心尖上的肉。
若是有人胆敢伤害他们,那她们定要拼上一切,哪怕对方是皇上,也绝不容情。
第二日清晨,唐婉清刚用完早饭,正在书房中看书。
这时,碧桃耷拉着个脸,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夫人一礼,瓮声瓮气的说道。
“夫人,府里来了一家四口,那模样简直丑得没法看。
他们还指名道姓要拜见夫人,怎么轰都轰不走。”
正在一旁伺候唐婉清斟茶的翠缕,听闻此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满脸疑惑地看向碧桃。
这丫头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星瞳,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星瞳对着翠缕眨了眨眼,随后恭敬地朝着唐婉清俯身行了一礼,说道。
“夫人,是陆铮言陆大人,携妻女前来拜会您。”
唐婉清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颇感好笑。
这个陆铮言究竟是如何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
听闻当年科举,皇上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文章。
还夸赞他志存高远、心怀家国,品行高洁得如同芝兰玉树……
唐婉清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皇上当时看错了试卷。
就这陆铮言,从头到脚,哪有半分文人应有的清雅之气?
昨日,她已然表明会负责楚青黛伤处的祛疤药膏,让他们不用担心。
没想到今日这一家四口就急吼吼地赶来了,拜帖都没一张。
唐婉清抬眼看了看时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略显无奈地说道:“走吧,去见见他们。”
跟在唐婉清身后的星河与紫菱,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星河摸了摸鼻子,偷偷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唐婉清。
翠缕心思细腻,一下子就察觉到这两人不太对劲。
昨晚,这俩人说要带几只蛊兽出去寻觅些食物。
结果一整晚都不见人影,连带着蛊兽也没了踪迹。
一直到寅时,她才听到紫菱房间传来洗漱的声音。
翠缕瞧了瞧,只见赤焰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酣睡,这么多人说话,它都没被吵醒。
翠缕暗自思忖,昨晚这是抓了多少耗子,才累成这副模样啊。
此刻,在将军府的大厅里,陆浅浅并未安分地待在座位上而是来来回回地踱步。
心里不停地暗自吐槽:“哼,唐婉清这审美可真够差劲的,堂堂将军府居然如此寒酸。”
陆绵绵则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连大幅度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怕惹得母亲不高兴。
今日一早去给母亲请安时,她就察觉到父亲母亲的情绪不太对劲。
陆铮言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地品着茶,可心里却仿佛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的。
昨夜,自家库房遭遇盗窃,丢失了大量的金银细软。
这些倒还不算什么,几十万两的银票丢了也能勉强接受。
关键是一份手稿……倘若这份手稿泄露出去,往轻了说,自己会被流放充军;
往重了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宋蝉依同样坐立不安,心里琢磨着,难道京城与她们一家犯冲不成?
刚一来就诸事不顺。昨日先是女儿受伤,虽说府医诊断脉象没什么大问题,但宋蝉依还是担心绵绵伤到了哪里,落下病根。
结果昨晚,库房竟被洗劫得一干二净,真的是空空如也。
就连自己放在卧室的珠宝首饰,也被偷得干干净净。
更可气的是,门窗竟然都没有丝毫有人进出的痕迹。
宋蝉依一想到夫君的推测,就忍不住怒火中烧,直冲头顶。
“臣陆铮言携妻女拜见清平公主。”
唐婉清刚一走进前厅,陆铮言便立刻带着妻子女儿俯身行礼。
“起来吧。陆大人今日前来,不会还是为了楚小姐的事情吧?”
唐婉清走到上首位置坐下,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微微在宋蝉依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语气淡淡地说道。
“回公主的话,臣的这个小女儿,自幼在外面撒野惯了。”
陆铮言边说边看向陆浅浅,脸上堆满了慈父般的疼爱。
紧接着,他抱拳作揖,一脸愧疚地继续说道。
“昨日多有冒犯公主之处,今日特备了些薄礼,前来向公主请罪,还望公主笑纳。”
唐婉清看着陆铮言那假得不能再假的表情,微微一笑。
说道:“陆大人太客气了,事情既已过去,便无需再提。”说罢,她看向星河。
星河心领神会,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双手呈给陆铮言。
说道:“陆大人,既然您今日到访,那就麻烦您把这祛疤药带回楚府吧,我家夫人也好省得再跑一趟。”
她稍作停顿,抬眸瞅了一眼陆铮言,接着说道。
“这瓶药膏乃是祁神医亲自调配的,将军府的府医此刻就在门外候着,陆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让府医检验一番。”
陆铮言赶忙双手接过,一脸感激地对唐婉清说道。
“臣,谢公主赐药。祁神医威名远扬,臣自然放心。”
唐婉清此刻已然确定,陆铮言突然登门,绝对不只是讨要祛疤药这么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并未开口。
碧桃已经知道了昨日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
此刻对着陆浅浅横眉竖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陆绵绵自然察觉到了碧桃那厌恶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垂着头,依旧正襟危坐。
“清平公主,臣妾在凌渊郡时就听闻,公主养的宠物格外通灵性,不知能否让臣妾观赏一二?”
宋蝉依此言一出,不仅唐婉清,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星河都觉得这要求实在唐突。
哪有不请自来的人,一上来就要求去人家后院看养的宠物?
既没有提前递上拜帖,又不是关系特别熟稔的朋友。
唐婉清看着眼前的宋蝉依,微微眯起眼睛,她不着痕迹地瞥了星河一眼。
星河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却依旧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
碧桃这下彻底被激怒了,心里想着,这家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哎呀,这可真是好生热闹!”
唐婉兮扶着吉祥和如意的手,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前几日,因为轩辕睿渊同意选侧妃一事,唐婉兮心里憋了口气,便想着躲到将军府来散心。
轩辕睿渊想着将军府向来清静,也就允了她暂时住上几日。
昨日唐婉兮没有去参加赏花宴,直接来了将军府住了下来。
方才唐婉兮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听星瞳说有脸皮厚的来府里找茬,顿时眼睛一亮。
——她正闲得发慌呢,这不就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了?
“臣陆铮言……臣妾……臣女……拜见大皇子妃。”
陆家人连忙行礼,陆浅浅虽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俯身。
在她看来,从前的唐婉清不过是个花痴草包,唐婉兮更是个蠢货。
可没成想,自己离京这几年,一个嫁了镇南大将军,一个成了皇子正妃,凭什么?
唐婉清见她挺着大肚子还跑出来看热闹,有些无奈又好笑,忙让星河上前扶了一把。
唐婉兮冲唐婉清咧嘴一笑,挨着她身旁坐下。
她抬眸在陆浅浅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心里暗自吐槽。
长成这样还想进将军府?怕是在姐姐身边当婢女都嫌磕碜。
“免礼!你们都起来吧。”她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