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额头上全是冷汗。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持续,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急促。
是昭阳回来了?没带钥匙?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拄着手杖,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果然是许昭阳站在门外。
他松了口气,打开门,语气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怎么,没带钥……”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
门外的许昭阳脸色铁青,平日里那双看着他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冰冷得像淬了寒冰,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的伤痛。
“江淮,”许昭阳的声音又冷又硬,像石头一样砸过来,“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淮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
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
“你明明都知道!!”许昭阳猛地提高声音,怒气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眼底赤红,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你担心,为你高兴,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不是……昭阳,你听我解释……”江淮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他。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许昭阳猛地挥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绝望,“你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看着江淮苍白的、写满惊慌失措的脸,胸口的剧烈起伏显示出他极致的愤怒,
最终像是无法再忍受多看他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
伴随着这个字,许昭阳猛地用力推了江淮一把!
江淮本就脚伤未愈,拄着手杖站立不稳,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惊呼一声,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手杖脱手飞了出去,整个人狼狈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身后的玄关柜上,
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门口那个仿佛陌生人的许昭阳,
心脏像是被那只推他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昭阳!你听我解释!我……”江淮挣扎着想站稳,
顾不得后腰的剧痛和飞出去的手杖,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恳。
“你什么?!”许昭阳厉声打断他,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和彻底的失望,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瞪着他,“解释?解释你怎么和我杀父仇人的学生混在一起?
解释你怎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用我父亲的冤屈换来的‘平安’?!还是解释你打算把这个秘密瞒我一辈子?!”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江淮最深的伤口,让他血流如注,却哑口无言。
“昭阳……”他徒劳地喊着这个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
“滚开!”许昭阳像是被这个称呼刺痛,情绪彻底失控,猛地再次用力,将本就踉跄的江淮狠狠推搡出门外,“你不配这么叫我!”
江淮完全无法抵抗,狼狈地跌倒在冰冷的楼道地板上,手肘和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
砰!!!
一声巨响,家门在他面前被狠狠摔上!震得墙壁都仿佛在颤抖。
紧接着,是里面门锁被用力反锁的、决绝的“咔哒”声。
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江淮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紧闭的家门,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胳膊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心口那如同被硬生生挖空一块的剧痛,根本微不足道。
他徒劳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毫无反应的门板,又无力地垂下。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了,黑暗将他彻底吞没。
他不知所措地蜷缩在黑暗中,耳边反复回响着许昭阳最后那厌恶至极的“滚”和决绝的摔门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恐惧的噩梦,以最残忍的方式,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