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地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
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冰冷的冷汗,睡衣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急剧收缩,充满了未散的惊惧和茫然。
胳膊上传来湿漉漉、软乎乎的触感,还有点轻微的刺痒。
他僵硬地低头——
多多正乖巧地趴在他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臂,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下舔着他刚才在梦里似乎磕疼了的地方,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懵懂的担忧,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怀里……紧紧抱着的也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家里那个柔软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羽绒抱枕。
周围是熟悉的客厅布局,窗帘没有拉严,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家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安静,祥和,只有多多舔毛和他自己粗重呼吸的声音。
没有冰冷的楼道。 没有紧闭的房门。 没有许昭阳那双盛满怒火和失望的、冰冷的眼睛。
原来……是一场梦。
一场真实到可怕的噩梦。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他,让他几乎软倒回去。他伸出手,颤抖地、近乎贪婪地抚摸多多温暖柔软的皮毛,感受着那真实存在的生命力和温暖。
“喵……”多多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叫了一声,用脑袋更用力地蹭他。
江淮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多多带着猫咪特有气息的绒毛里,身体却依旧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
太真实了……那种被彻底揭露、被厌恶、被驱逐的绝望和心痛,此刻还清晰地残留在他的感官里,冰冷刺骨。
只是一个梦,就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如果有一天……那不再是梦呢?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微声响。
咔哒。
门开了。
许昭阳拎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语气轻松:
“我回来了。楼下超市人还真多。你睡着了?饿不饿?我买了你爱吃的虾……”
他的声音在看到江淮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地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猫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江淮?”许昭阳立刻放下袋子,快步走过来,眉头担忧地蹙起,伸手就想碰他的额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淮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极其轻微地躲闪了一下。
许昭阳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许昭阳的手还顿在半空,看到江淮那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和瞬间泛红的眼眶,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手,没有再去碰他,只是蹲下身,保持着一个不会让江淮感到压迫的距离,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猜测着,语气里带着全然的关切。
江淮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将怀里的多多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许昭阳松了口气,原来是噩梦。他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意,试图驱散他的不安:“别怕,都是假的。我在呢,没事了。”
这温柔的安抚却像最后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江淮紧绷到极致的心房。
他看着许昭阳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却一无所知的脸,想到刚才那个真实到可怕的梦境,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摧毁一切的顾明渊,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理智。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他声音哽咽,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抓住了许昭阳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昭阳……”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和多多……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必须立刻逃离。
许昭阳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因困惑而深深皱起。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逃离诉求。
刚刚破获大案,一切都在向好,荣誉加身,前途光明……为什么要离开?
“江淮?”他试探性地叫着他的名字,反手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你怎么了?
是不是噩梦太吓人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刚回家,一切都很好啊,为什么要离开?”
他看着江淮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又急又痛,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会陪着你,哪里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