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脱离虚无吞炎后,她再未曾这般放纵——借男人的斗气充盈斗气,暂且压下那深入骨髓的灼痛,竟生出久违的舒坦。
哼……
男人……
魂天帝立于床前整理衣袍,月白长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脸色较往日淡了几分,眼底却盛着未散的欲色。
他为冲击斗帝之境早已绝情寡欲,年轻时纵有过几位侍妾,却从未有过这般连番三日的癫狂。指尖抚过衣襟褶皱,他垂眸看向床上玉体横陈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般滋味,确实不坏。
殿外的敲门的魂奴仍在等候,他却忽然俯身,指尖挑起她的下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还想,和天下第一再来一次吗?”
再奉陪一次,也无不可。
“好啊。”她眼睛一亮,能有这般抽取九星斗圣魂力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来就来。
这下轮到魂天帝语塞。
他本是随口逗弄,却没料到她不仅接招,还跃跃欲试。
便是铁人,也禁不住她这般索取啊。
他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成大事者,克欲为先。”转身离去时衣袍带起的风里,似还藏着句低骂,“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瞪着魂天帝的背影,不是说要再来吗?
怎么又走了?
哼,这些男人都这样……
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待她在战战兢兢的侍女搀扶下整理妥当,流水般的珍品已被送入殿中。
侍女捧着件玄色镶金边的长裙上前:“姑娘试试这件?天帝大人说您穿黑色好看。”
“他眼光倒还行。”她挑眉,指尖划过裙摆上绣的凤凰,“不过比起黑色,我更喜欢这个。”伸手拎起件正红绣金纹的袍子,比魂天帝的月白长衫还要张扬。
肆无忌惮的张扬。
受了猫兽的影响,她本就偏爱大红大绿,若非本体为白色,也不会常着白裙,此刻得了这满屋华服,正合心意。
身旁侍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搭配繁复衣饰,富贵而不失雅致。
她心里头其实恨不得把所有华服都裹在身上,被侍女好说歹说才劝住:“大人这般穿戴,连走路都费劲呢。”
侍女手巧,不仅挑了件银线织就的流云短袄,还为她编了个俏皮的小辫子,发尾缀着颗鸽血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然后镜子中出现了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
但佳人自己可懒得欣赏,她将魂天帝送来的那颗九品丹药吞进肚里,砸吧砸吧嘴——
这滋味比虚无吞炎送的那些丹药好上太多,不愧是魂天帝。
比虚无吞炎大方多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刚出来时就该直接投奔他,哪还用得着被虚无吞炎拿几颗破丹药吊着,慢悠悠地学什么做人。
吃了丹药,浑身暖烘烘的却也闲得发慌,她便光着脚出了门溜达。
魂天帝的居所,本就在整个魂界最深处,云雾缭绕的宫殿群隐在紫黑色的山岩间,连风都带着几分肃杀。
路过一处回廊,撞见两个魂奴捧着丹药走过,见了她慌忙行礼。她随口问:“这是给魂天帝的?”
“回姑娘,是给天帝大人稳固境界的。”
想来是打过招呼,所有人见了她都毕恭毕敬,任她随意走动。
转过下个路口,却见虚无吞炎立在那里,周身火焰因怒意腾起半尺高,带着灼人的热浪。
“玉灵!”虚无吞炎声音里淬着火星,目光像淬了火的钩子,死死盯着她身上的华服,那艳红色料子上的鸾鸟似要扑到他眼前来,“你居然……”
敢背叛我!
尾音咬得发狠,他周身腾起的幽火几乎要将空气烧穿。
他再怎么样也是是魂族二把手,消息网密如蛛网,哪怕自她上次逃得无影无踪,那枚陀舍古帝玉便被魂天帝亲自收了去,再不许他接近。但即使如此,她归来的消息、甚至这满身与魂天帝相关的痕迹,早已像野火般在魂族蔓延。
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窥伺,等着看他虚无吞炎变成一个笑话笑话!
“怎么了?”她偏头晃了晃发间宝石,鸽血红的光在他火气上跳荡,“我穿什么、跟谁亲近,难道还要向你报备?”指尖勾过衣襟金线,她笑得愈发娇俏,眼底却淬着冰,“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她脸色骤沉,眼底那股暴戾瞬间翻涌上来。
对她而言,与谁缠绵本就无关紧要——不过是采阳补阴的手段罢了。
虚无吞炎固然在她最难的时候给过她不少丹药,可她难道没助他修炼提速?
说的再难听点,你没爽到?
分明是互利互惠的交易,虚无吞炎,你又在装什么清高?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好好好,”虚无吞炎气得发抖,空间在他周身剧烈震颤,几乎要灼穿周遭的空气,“靠上魂族族长……你就了不起了是吧……”
这副嘴脸……
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她先前的温顺全都是装的,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骗取更多丹药的伪装。
她信奉的从来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可不是么。”她偏过头,眼尾微垂,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仿佛全然不懂他为何暴跳如雷,“强者拥有一切,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她那副得意劲儿简直要从骨子里溢出来,偏生还披着层天真的皮。
心里冷笑连连,她本性本就恶劣无比——有权有势时便尽情快活,遇着硬茬就暂且低头,如今得了势,自然要扬眉吐气。
如今既已攀上魂天帝这棵大树,还在乎什么虚无吞炎?
若活得窝窝囊囊,那才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能怎么样?
虚无吞炎终究是被气走了。
火焰熄灭处,空气里还飘着灼得人皮肤发疼的余温。
身侧侍女嗫嚅着开口:“……您……这……要不要回禀魂天帝大人?瞧他那架势,怕是把您恨到了骨子里,往后指不定要处处刁难……”
她却笑得眉眼弯弯,指尖缠着鬓边碎发轻轻打转,捻成了掌中的玩物:“……恨与爱,又有什么分别?”
不都是忘不了她么?
切。
不过呢……
吃醋的男人最丑了,她不喜欢。
……
陀舍古帝玉化身的玉灵极为美艳,就连阅尽千帆的魂天帝也不得不承认,她确有颠倒众生的姿容,眼波流转间,艳光几乎能灼伤人,魂族上下再难寻第二张这般夺目的脸。
很好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可此刻,那轻快里带着几分刻意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又来了……
“大人,忙完了吗?”娇俏的声音裹着风闯进来,还带着午后初醒的慵懒睡气,“我想要一颗九品丹药,没吃够呢。还有……你该陪我逛逛魂界的城池了吧?上次你带我去的时候……”
她还没玩好呢。
唉——
魂天帝捏了捏眉心,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女人,根本不懂收敛与适可而止。
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玩,还非要他陪着,稍不顺意便闹。
偏她又机敏得很,总能精准踩在他的容忍边缘——像枚悬在异火上的丹药,既不烧裂也不冷却,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悬着,偏叫人不得安宁。
他本非良善之辈,可对这尚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也算尽量奉陪。
怎奈他所修天阶功法《万魂弑天诀》正处小境界跃升的关键,最忌心神浮动,哪禁得住这般日夜颠倒的折腾?
可她呢?
纵欲享乐后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醒来就拿他的丹药当饭吃,他却得起身处理魂界事务——中洲噬灵绝生阵的布置已到紧要关头,真当他能当甩手掌柜?
纵然他已是九星斗圣的修为,这几年陪着她在魂界没日没夜地疯玩,回来后也得靠“凝神丹”日日进补,才能勉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斗气。
不仅如此,有时想调动全部斗气,竟都带着几分滞涩感。这般磨人的日子,比起当年暗算萧玄时的殚精竭虑,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暗地里抽取他斗气的某人隐藏的很深。
所以,不明所以的他有时也怀疑,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其他七族派来的卧底吧?
专门来耗空他斗气、磨垮他心神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