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棕黑相间的绒毛蓬松柔软,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发亮。
蹲在床沿瞅着熟睡的少年,爪子不自觉地蜷了蜷,本想邦邦给他两下,可转念一想,要是把人惊醒,自己怕是难走,便悻悻地收了爪。
算了,饶了这小屁孩吧。
蹑手蹑脚溜出门,尾巴还不情不愿地扫了下床脚。
出了城,她才抖落一身皮毛,狸花猫的影子消散在风中,原地立着的已是美艳绝伦的玉灵,衣袂翻飞间,再不见半分猫形的娇憨。
这才是她。
回魂族的路程本不算远,一个沟通本体便能办到。
可她仍乘六翼鸟飞了数日。
毕竟,她不愿让虚无吞炎察觉乌坦城这个小据点,从而掌握她从魂界逃出来的行踪呢。
乌坦城是个好地方,小鱼干好吃,那奴才萧炎也算得用。
她从不把底细全暴露给旁人,哪怕是一同从古帝洞府逃出的虚无吞炎,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找了个地儿将当年魂灭生为她炼制的玉环埋下,设下强制坐标后,她开始联结魂界残玉本体。
“唰——”
联结刚成的刹那,一只手骤然探来。
那手清瘦却骨节分明,指节处隐有青筋若游蛇般凸起,看似瘦削的掌骨却蕴藏着千钧之力,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入。
天——
什么人!
她拼力挣扎,身体因这力道泛起涟漪,却丝毫撼动不得。
六翼鸟急唤一声“老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在原地盘旋悲鸣,羽翼拍打出焦灼的风声。
回魂之际,她已经回了魂界,抬眼望去,制住自己的是位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
面容俊雅如古画中走出的书生,墨发以玉簪束起,眉眼间却透着俯瞰众生的漠然与威严。
他指尖带着玉石般的微凉,掌心萦绕的斗气却让她身体发颤——那是属于魂族至尊的、带着吞噬与压迫感的熟悉气息。
“……你是?”她心头剧震,强压下惊悸,面上带笑地问。
那股魂气如无形巨网,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带着凝滞的压迫感。在魂族,能有这等压得她发寒的威势,恐怕便只有……
“魂天帝。”男子唇边噙着淡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眸底深处如万年寒潭,冻结着化不开的漠然。
瞥见她骤然绷紧的肩头,他笑意更深了些,指腹在她腕间细腻的灵体上轻轻摩挲:“看来,你认得我。”
她指尖蜷了蜷,似笑非笑:“魂族至尊,谁会不认得。”
虚无吞炎可跟她提起过这位阿……
怎么,会落到他手里呢……
“倒是伶牙俐齿。”魂天帝低笑一声,指腹忽然加重力道。
他岂会不知,眼前这抹灵体正是魂族秘藏的那块陀舍古帝玉的玉灵,甚至与虚无吞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而且,上次虚无吞炎私心作祟还带她出游被她逃了去。
这么大的错,若不是还需留着那异火催动计划,他早已将其抹去灵识吸收了。
这种事,还以为能瞒得过他?
陀舍古帝玉的玉灵……
这等能叩开斗帝之门的至宝,既然已落入他的掌中,便再无脱手的可能。
魂天帝眸底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幽光,扣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骨节泛出青白。
面前的女子眼尾那抹艳色如淬了蜜的刀锋,“那这么说……您便是魂族族长,如今斗气大陆上真正的第一人了?”
她容色实在太过昳丽,眼波流转间却偏带了点懵懂娇憨,将那份美艳中和得恰到好处,端的是风华绝代。
魂天帝淡道“不敢当”,语气听不出喜怒,眉梢却已微微扬起,指尖在她腕间轻旋,“只是……能打赢我的,尚无一人。”
他就是隐形的天下第一人。
狂傲得近乎直白。
“哦?”她眉尖微挑,指尖轻轻搭在他腕间,似在丈量那份狂傲的斤两,“连其他七族的族长,也不及您么?”
魂天帝指尖猛地收紧,腕间肌肤传来细微的刺痛,他却恍若未觉,只眸色沉了沉:“他们?还不配。”
包括那个该死的古元。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反而笑得更甜,随即身体像无骨的藤蔓缠上他的肩,声音软得发腻,几乎要滴出水来,“我向来,喜欢天下第一。”
怀中的女人在勾引他,魂天帝知道。
但随着她的动作,他鼻尖萦绕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异香,似兰似麝,偏又多了几分勾魂摄魄的幽媚。
很香,是能让古井无波的心湖也泛起涟漪的香。
他城府极深,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指尖力道却悄然重了几分,顺势收紧手臂,将那团温软揽进怀里,“是吗?可是,我听说,你和虚无吞炎,也是两情相悦啊……”
那些风流韵事,可在贫瘠的魂界掀起来不少波澜啊。
她往他怀里又偎了偎,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他……不是天下第一啊。”
谁能被她选中,便是古帝传承选定了谁;谁得了这份传承,才有机会踏足斗帝之境,真正成为天下第一。
魂天帝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喉间溢出低低的笑。
不错,这天下第一的至宝,本就只有天下第一才配拥有。
他忽然俯身,手臂如铁箍般圈住她的腰,不等她反应便打横抱起。
怀中的美人轻盈得像团云絮,却在他怀中温润如玉,衣袂翻飞间扫过他月白长衫的下摆,带起一阵清冽的风。
她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指尖掐进布料褶皱里,抬头时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那里面翻涌着势在必得的暗芒,却偏染了层似笑非笑的暧昧。
“大人……”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尾音软得发颤,身体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
他脚步沉稳地迈向床榻,帐幔被带起的风拂得轻晃,锦被在身下陷出深深的弧度,他俯身将她搁在榻上,自己却并未起身,反而顺势压了下来。
男欢女爱,不就是随性而发吗?
肉与肉紧密相贴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混着那股吞噬性的斗气,在肌肤相触处燃起细密的灼意。
九星斗圣,魂天帝,和那个早死的萧玄,一个等级。
他一手撑在枕侧,指节抵着锦缎陷出浅窝,另一手仍牢牢扣着她的腕,指腹在她身体上摩挲的力道愈发暧昧。
“在想什么……莫非……是怕了?”他低头,唇距她鼻尖不过寸许,呼吸拂过她唇瓣,带着玉石的微凉与斗气的灼烫,“方才勾引本尊时的胆子,去哪了?”
她忽然笑起来,指尖顺着他衣襟往下滑,直抵腰腹处才轻轻勾住腰带:“大人明鉴,我可不是勾引,是……心悦诚服。”
帐幔垂落如瀑,将两人裹在一方昏暗天地里。寒玉床的凉意渐渐被体温焐热,他看着她眼尾浓重的艳色,忽然低头,唇瓣擦过她的唇角,声音压得极低:“心悦诚服?那便让本尊瞧瞧,你的诚意在哪。”
……
魂天帝的手段远非寻常男子可比,却也被她刻意泄出的那抹源气异香勾得心神摇曳。
这股源气的吸引力,是她藏了多年的底牌——自打第一次跟着萧玄时发现,源气对越强的人越是致命诱惑,她便学会了将其死死捂住,只在真正值得的时刻才肯松一丝缝隙。
先前的虚无吞炎,根本不配让她动用这种手段。
这是第二次。
两人在寒玉床上荒唐了三日三夜,直到侍奉的魂奴轻叩殿门,厚重的殿门传来沉闷的声响,才算是歇了下来。
她懒洋洋地陷在宽阔得惊人的寒玉床上,锦被只松松掩住半肩,眯着眼瞧那立在床前的男人。
肌肤泛着被斗气滋养过的莹润光泽,连眼尾的艳色都比往日鲜活了数分,说话时带着刚醒的慵懒沙哑:“果然,天下第一,在哪里都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