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紧盯着绍平歌,
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被你的气息压制了十几年的‘神秘’,”
“会因为你的‘示弱’而全部苏醒?”
绍平歌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像是欣赏学生终于开窍的严师:“不止是苏醒,它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疯狂地涌出来,试图撕碎上京市,撕碎你这个还没坐稳王座的新王。”
陈涵的呼吸微微急促,但眼神却愈发坚定,燃烧着熊熊战意。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很好!”她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我正愁没有合适的祭品,来宣告我的登基!它们自己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绍队长,你只需要收起你的气息,看好戏就行。”
陈涵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我会亲手把它们一个个宰了,用它们的血,”
“来告诉上京市乃至整个大夏的所有人,谁才是‘守夜人’001号小队的新队长!”
绍平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既有赞许,
也有一丝凝重:“立威,也是一场豪赌。一旦失败,”
“你不仅会死,更会永远失去成为队长的资格,001小队将因你而蒙羞。”
“你,准备好了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陈涵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话音落下的瞬间,绍平歌笑了。
下一秒,那股如同神明般笼罩了整个上京市十数年,
让所有宵小之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恐怖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不是缓缓消散,而是……瞬间蒸发!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覆盖在城市上空的保护罩猛地掀开,露出了其下脆弱而又“美味”的血肉。
整个上京市,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到极致的死寂。
风停了,云滞了,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无论是普通市民还是“守夜人”,
都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锁从身上被卸下,
随之而来的却不是轻松,而是一种暴露在荒野之中的赤裸与恐慌。
死寂,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黑暗开始涌动。
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唯一一盏还在闪烁的破旧路灯下,
一道漆黑的人形影子毫无征兆地从水泥地面上“站”了起来。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却缓缓地、僵硬地扭动着“脖子”,
望向了城市中心的方向。
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场内,所有灯光早已熄灭。
服装展示区,一个穿着华丽婚纱的塑料模特,
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在黑暗中陡然裂开一道诡异的弧度。
它的脖子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玻璃眼珠“咔哒”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它那僵硬的四肢开始活动,笨拙地从展台上爬了下来,
用手脚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快速爬行,目标同样是城市中心。
城郊,一所废弃的小学教室内,散落一地的铅笔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在布满灰尘的课桌上飞快地划动,刻下了一个又一个血红的“饿”字。
与此同时,一道空灵而又怨毒的女孩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妈妈,我好饿啊……我要吃肉……”
相似的诡异场景,在上京市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里,同时上演。
被压抑了太久的恶意,在“王”的气息消失的瞬间,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
“守夜人”基地。
正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006小队众人,
以及在另一侧进行战术推演的【夜幕】小队成员,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天空。
“队长的气息……没了?”006小队的一名队员满脸骇然,声音都在发颤。
袁罡眉头紧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但他只是低喝一声:“慌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队员们心头一凛,虽然依旧惴惴不安,但还是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继续训练,只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另一边,安卿鱼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安,他快步走到林七夜和吴恨身边,
压低了声音问道:“七夜,吴恨,这……这是怎么回事?绍队长的气息,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林七夜的目光深邃如夜,他同样望着天空,却没有回答。
开口的,是吴恨。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消失了?不,是收起来了。”吴恨淡淡地说道,
“好戏……总算开场了。”
“开场?什么意思?”安卿鱼更迷糊了。
“新王登基,百鬼夜行。”
“这是规矩。”吴恨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
“每一任‘王’的交接,都必然伴随着一场血腥的‘清扫’。”
“旧王主动退位,新王尚未立威,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
“会以为自己等到了机会,迫不及待地从阴沟里爬出来,想要挑战新王的权威。”
吴恨顿了顿,这个过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这是独属于新王的试炼。
通过了,她就是上京市新的‘王’;通不过,她连死都只是个开始。”
安卿鱼听得心惊肉跳,
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陈涵队长要一个人……面对整个上京市所有苏醒的‘神秘’?”
“没错。”吴恨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那我们带来的那些新兵怎么办?!”
安卿鱼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刚刚入城,手里虽然有刀,”
“但面对这种级别的混乱……他们会死的!我们得赶紧让他们撤离!”
“撤?”吴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问道,
“为什么要撤?”
他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安卿鱼,那眼神冷静而又狡黠,仿佛能洞穿人心。
“真正的战士,是在血与火里爬出来的,不是在温室里被圈养出来的。”
“死几个人,是他们成为强者的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且……”
吴恨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深邃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谋远虑。
“你当真以为,我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带刀入城,只是为了让他们来送死的吗?”
话音落下,安卿鱼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老大,这太险了!”他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焦急,
“你若示弱,那些藏在暗处的杂碎,必然会把屠刀挥向我们最薄弱的新兵蛋子!”
林七夜嘴角一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戏谑。
“谁告诉你,他们会成为炮灰?”
他淡淡开口,云淡风轻地拍了拍安卿鱼的肩膀,
“护住一群菜鸟而已,我还不至于做不到。”
夜色,彻底笼罩了上京。
有人在谋划天下,自然……也有人在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