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姝眼见形势不妙,急忙向后退却,并眼疾手快地从一旁晾晒衣物的架子上抽出一根长长的竹竿来。她手握竹竿,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横在身前,对着那些逐渐逼近的宫女们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想要以下犯上,难道真当本县主好欺负不成?告诉你们,这里是皇宫,皇上的地盘,如今你们竟敢如此放肆,莫非这夏荷院已然自成一国、称王称霸了吗?”
然而,这番话对于这些气势汹汹的宫女来说并没有起到多少震慑作用,仅仅让她们的脚步稍微停顿了片刻罢了。很快,在管事嬷嬷的连声催促下,宫女们又重新张开獠牙,继续张牙舞爪地朝着妘姝猛扑过来。
妘姝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此时已无法与之正面抗衡,于是转身撒腿便跑。她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儿功夫就退到了夏荷院的大门口处。站定身形后,妘姝再度提高音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在这夏荷院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可言?居然连本县主都敢动手殴打,难不成就算是当今圣上亲临,也要先挨一顿毒打才有资格进来参观吗?哼!你们这分明就是在搞独立王国,占山为王嘛!”
这话对于身处夏荷院里的那些宫女们而言,简直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般毫无影响力可言。然而,对于此刻正艰难地行走在漫天飞雪之中的路人们来说,却不啻于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八卦!
原本这条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尽是些地位低微的宫女或是卑微的太监,但其间偶尔也会夹杂着几位手握一定职权的女官以及内侍。除此之外,还有少数身负官职的大臣们行色匆匆地穿梭而过。这些大臣们平日里事务繁忙程度相对较低,因此对于此类看似并无太大危险性的八卦消息自然格外关注。于是乎,他们悄悄地聚拢过来,围成一圈开始津津有味地旁观起来。
只见妘狠狠地将手中那根竹竿往地上一扔,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出人群,其模样甚是狼狈不堪。不仅如此,她一边落荒而逃,还一边不忘扯着嗓子将刚才所说之话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你们快给我抓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居然胆敢在我的地盘——夏荷院里动手打我,简直是无法无天、反了她了!哼,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小小的县主罢了,在这里,我徐嬷嬷才是说一不二、最具权威之人!......”,与此同时,从夏荷院内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云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位管事的徐嬷嬷正在大发雷霆呢!
妘姝心中暗自冷哼数声,佯装出一副全然未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悄然围观之人的样子,慢悠悠地朝着远方缓缓退却而去。
就在她身后不远之处,一群身着凌乱服饰的宫女们如潮水般汹涌地朝着她狂奔而来,那气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然而,当她们瞥见周围那漫天飞舞、夹杂着冰冷雪花的人影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胆怯和退缩之意。
此时,那位管事徐嬷嬷的身影也匆匆忙忙地跟了出来。只见她满脸怒容,气急败坏地冲着那群宫女大声吼叫:“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我把她抓住!要是不狠狠地揍她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都给我快点儿!”
“嬷嬷,可是外面还有......”,其中一个宫女怯生生地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话未说完便被管事徐嬷嬷那尖锐而凌厉的吼声硬生生地截断:“少在这里啰里啰嗦的!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啦?若是不想,可就休怪本管事嬷嬷对你们不客气了!”
听到这番威胁之后,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宫女们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展开对妘姝的追逐行动。
尽管妘姝表面上装出一副弱不禁风、毫无还手之力的千金大小姐模样,但实际上她的动作异常敏捷灵活。只见她时不时巧妙地借助路上行人的身体作为掩护,在宫女群中东躲西藏、辗转腾挪。当然,那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以及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也成为了她躲避追捕的绝佳屏障。而且,她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同样的话语。
就这样,这条道路瞬间变成了一处热闹非凡的舞台,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大戏正在此如火如荼地上演着。
“放肆!全部给咱家住手!在这皇宫大道之上如此闹腾,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突然之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呵斥声如同炸雷一般响起,震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一时间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只见内常侍陈公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走来,他那身华丽的披风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待走到近前时,陈公公优雅地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那件披风可是他刚刚花费重金购入的,乃是用珍贵的狐狸皮毛制成。倒也并非是他买不起更为昂贵珍稀的料子,只是在这深宫内苑之中,为人处世还是低调一些方为上策。
将身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后,陈公公这才扬起下巴,尖着嗓子高声喝道:“皇城道路之上明令禁止嬉戏打闹,难道你们这些个丫头片子竟然一无所知不成?告诉咱家,你们究竟隶属于哪一个部门?”
一众宫女们早在陈公公清理身上积雪之时便已将其情形看得真真切切,瞧清楚了他分明就是一名太监,而且从其服饰装扮来看,显然是有着一定品阶的。想到此处,众宫女不禁心中一凛,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贸然开口答话。
见无人回应自己,陈公公顿时脸色一沉,怒声道:“怎么?难不成当咱家说的话都是耳边风不成?还不快如实回答!”
说着,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开始在这群宫女当中来回扫视起来。不多时,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站在人群中的妘姝身上。只因这位女子气质出众,与周围那些宫女截然不同,显然并非宫中之人。于是,陈公公眉头微皱,指着妘姝喝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在此处逗留!”
妘姝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微微福身行礼道:“华蓉县主见过常侍大人。实不相瞒,本县主平日里深居简出,此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游览这皇城。因着对夏荷院好奇,便唤来一名宫女为本县主领路,欲前去观赏一番。却未曾料到,那夏荷院的管事嬷嬷竟是如此凶悍泼辣之人!她不仅对本县主恶言相向,更是张牙舞爪、喊打喊杀的,吓得本县主只得匆忙逃离。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狠毒的婆子竟然还召集了一群宫女前来围攻本县主。所幸上苍庇佑,本县主才得以逃脱魔掌,慌乱间竟惊扰到了常侍大人,还望常侍大人莫要怪罪。”,说罢,妘姝依旧神色淡然,仿佛刚刚所经历之事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波而已。
此时,那管事徐嬷嬷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哭诉道:“常侍大人啊,您可千万不能听信这妖女胡言乱语!事实绝非如她所说那般!您瞧瞧我这可怜模样,满脸淤青肿胀,皆是拜这位华蓉县主所赐啊!大人,您一定要为奴婢作主哇!”,说着,徐嬷嬷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好让陈公公能够看得更为真切些。
陈公公见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定了定神,目光先是落在妘姝身上,见其仪态端庄,气质高雅;随后又移向那跪地求饶的管事徐嬷嬷,看着她那肿得跟猪头似的面庞,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身为内常侍,对于宫中各人的背景来历自然是了如指掌,此刻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这二人的种种信息,思索着该如何妥善处理这场纷争。
夏荷院里这位徐嬷嬷,本是云充媛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她依仗着自家主子的权势,在外面可谓是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然而就在不久前,这徐嬷嬷却因行事太过嚣张跋扈,一个不小心竟招惹到了宜贵妃娘娘身旁的贴身丫鬟。这下可捅了大篓子!要知道,宜贵妃娘娘在宫中可是地位尊崇,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云充媛娘娘便不得不忍痛割爱,将这个给自己惹来麻烦的徐嬷嬷打发到夏荷院去管理宫女。
此刻,面对眼前的局面,这位内常侍不禁感到左右为难。一边是身份尊贵的县主,另一边则是云充媛娘娘,无论是哪一方似乎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想到这里,他心中暗自懊悔不已,真不该多管闲事插手此事啊!
而一旁的妘姝,则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内常侍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位连品级都没有的管事嬷嬷竟然是个有后台撑腰的人物。而且看这情形,就连身为正五品下的内常侍对其背后之人也颇为忌惮呢!
只见妘姝眼珠骨碌碌一转,随即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按照我朝皇城的规矩,但凡有人胆敢当众衣冠不整,皆需处以鞭刑之罚。其中,初犯者受刑三下,若是屡教不改再次触犯,则至少要承受十下鞭笞!”
说罢,她的目光如炬般扫视过在场的一众宫女们,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那名同样衣衫不整的管事徐嬷嬷身上。
陈公公着实未曾料到,眼前这位看似娇柔的华蓉县主对于皇城之中的种种规则竟然如此谙熟于心!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暗自埋怨起自己为何要多管这等闲事呢?此刻的他,在双方之间来回打量着,清了清嗓子后,故作镇定地说道:“鉴于今日这场漫天飞雪,天寒地冻的,便不再追究你们行为有失检点之过了,都快快散去罢。”
然而,妘姝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般轻易地被搪塞过去。这无疑更加证实了那管事嬷嬷身后之人必定权势熏天、不容小觑啊!尽管心有不甘,但妘姝深知此时仍需给这位内常侍几分薄面才行。毕竟,这些个阉人们平日里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或许颇为艰难,但若是存心捣乱生事,那可真是手到擒来的行家。
思及此处,妘姝当下便爽快地应道,表示对此并无异议,不追究管事徐嬷嬷对自己的恶心。
岂料就在这时,那管事的徐嬷嬷却突然跳将出来,只见她那双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此刻更是狠狠地瞪向妘姝,口中叫嚷道:“不行!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休!我可是还要靠着这张脸蛋去拜见我家娘娘呢!万一娘娘问起来我脸上这伤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叫我该如何作答呀!”
陈公公此时真是如坐针毡、左右为难啊!他心中懊悔不已,暗自咒骂着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去管这档子闲事。如今可好,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无论怎样处理似乎都不妥当。与此同时,他对那位徐嬷嬷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这老东西仗着主子的权势就如此肆意妄为,也不掂量掂量轻重。现今能够进入皇宫的县主本就寥寥无几,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公主的伴读,这点浅显的道理难道都弄不明白吗?真真是自讨苦吃,活该惹出这等祸端来!
而一旁的妘姝则将陈公公的窘态尽收眼底,她神色淡然地开口问道:“这位管事嬷嬷,不知您口中所说的娘娘究竟是何人呢?竟能让您这样一个小小的嬷嬷都胆敢如此张狂?”
只见那管事徐嬷嬷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哼!说出来怕吓到你,咱家小姐乃是云充媛娘娘,我与娘娘可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
听到这里,妘姝方才恍然大悟,知晓了这徐嬷嬷背后的靠山。虽说她本人未曾亲身经历过宫廷中的明争暗斗,但平日里观看的那些影视剧中所展现的种种勾心斗角之事可不在少数。她心里清楚,但凡在宫中敢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必定是有所依仗的。不过,说到底这些人的底气终究还是来自于皇上的宠爱。很显然,这位云充媛娘娘正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深得圣眷。
只见那两人已然明了彼此的背景,陈公公赶忙上前劝解:“二位,这位可是尊贵无比的县主大人;而另一位呢,则是云充媛娘娘身边的贴心丫鬟。依咱家之见,相见即是缘,不如就这般罢手吧,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皆大欢喜之事嘛!”
然而,那管事徐嬷嬷却是一脸怒容地叫嚷起来:“不成!想我跟随娘娘至今,何曾遭受过如此天大的委屈?今日若不能将此女好生惩治一番,我定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说罢,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妘姝。
面对如此强硬不肯罢休之人,妘姝又岂能示弱?她轻轻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缓声道:“哼,这宫廷之中,人人皆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似你这般张狂跋扈之人,怕是难以长久存活哟。”
话毕,妘姝便再度向着陈公公盈盈一礼,柔声说道:“想来今日之事,陈公公也是无力处置了。那么,妘姝便先行一步告辞啦。”,语罢,她再不回头去看那气急败坏的徐嬷嬷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缓缓转身离去。
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了徐嬷嬷愤怒至极的咆哮之声:“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咱们走着瞧,且看最后到底是谁笑到最后!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