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起的一天!
永州位于南方,所以湿气比较重,虽然来了此地近十年了,魏燕山还是不太习惯。
刚刚出了房门,他如夫人柳氏已经等在门口了。
“老爷,露水深重,你披上斗篷再出门吧!”柳氏不等魏燕山回答,已经动手替他披衣,“听说这次华宁道长来,就是为军中那些疑难杂症的军士看诊的,我们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当年魏燕山到了永州后,真的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一路爬了好几年,才做到了参军的位置。
六曹参军包括: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
其中司功参军主管官吏考课、祭祀、学校等。
已经算个半个文职了,说起来这也是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军功换来的。
前年的时候,魏燕山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没救来。
还是永州牧窦远征看在他父亲的面前,拿了家里的老参吊着魏燕山这口气,他才活了下来。
只是腿有些跛,而且没到刮风下雨的时候,会全身酸痛。
说起来,永州这边冬天的时候,也是较为阴冷的,魏燕山也动过调职的念头,但都被窦远征拒绝了。
“燕山,不是我不同意放你走,只是现在地方势力割据严重,你的身份又敏感,我和你父亲是朋友,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其他人,我可不敢保证。”窦远征后又补充道,“我也知道你身体情况,
这样吧!你虽然还在军中任职,但我给你转个半文职,这样既没有什么危险,你也清闲。”
就这么着,魏燕山便坐上了司功参军的官位。
“好了吗?”魏燕山看着柳氏磨磨蹭蹭地给自己系斗篷带着,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现下华宁道长还没有到,就算要求助也要等见了面再说。”
永州和环州之间路途遥远,一年也通不了几回信,再加上他母亲魏夫人刻意隐瞒,魏燕山根本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华宁道长就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杜若蘅。
毕竟很多年前,魏夫人就以杜若蘅已经嫁人的消息蒙骗过儿子魏燕山。
被魏燕山嫌弃的柳氏,没有再开口,而是目送他离开家以后,便如往常一样,指使家中下人出去采买今日的食材。
说是司功参军,其实俸禄也就一般,好在魏燕山的儿子出生后,便和魏家恢复了往来。
军功换的赏钱和魏夫人给的贴己,倒也算过得比较富足,和以前的日子没法比,但要比在村里当农夫要好太多了。
柳氏原是李月梅买回家的丫鬟,刚刚到魏家的时候,也才十三四岁。
在李月梅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眼看着要许一个人家的时候,被魏燕山收了房做了妾室。
倒不是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感情,而是李月梅五年前生儿子难产死了。
不过二十三岁,魏燕山就成了“妻子”的鳏夫,没打算再娶妻,便干脆纳了柳氏为妾,管管家照顾照顾李月梅留下的女儿、儿子。
魏夫人知道这个事情后,一连写了三封信来训斥魏燕山。
翻来覆去地说,儿子可以趁此机会,再找一个家世好些的女子做续弦。
但魏燕山都拒绝了,不是他真的对李月梅情真意切,而是他认为自己这条件和眼光,大约只会高不成低不就。
与其被人挑挑拣拣,倒不如就不找了。
出了自家宅子的大门,魏燕山一瘸一拐慢悠悠地走在永州城的青石板路上——永州的规矩,如无特殊情况或者官府颁发的牌子,是不可以在城中骑马或者坐车的。
这牌子都是需要花钱“买”的,而且每年还要交管理费,所以换了当值的衙门后,魏燕山就没有再续费了。
就这么一直腿着去衙门当值,
现下雾气还未散尽,即使穿着斗篷,湿冷的空气还是一点一点地渗入骨缝中,让他那条曾经受过伤的腿隐隐作痛。
魏燕山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膝盖,心中暗语道:“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
华宁道长不日将抵达永州的消息早已传开。
城中的不少官员和富户都翘首以盼,毕竟这位道长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制药。
当然魏燕山也不例外,他的旧伤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若能得华宁道长医治,或许能缓解一二。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到衙门口了,抬眼看着几个同僚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众人见他来了,便纷纷行礼:“魏参军。”
魏燕山点点头,问道:“大家伙这是在说什么呢!看着还挺热闹。”
司户参军赵德回答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消息比华宁道长的行踪更重要的,刚刚收到消息,道长的马车已到城外十里亭,约莫午时便能进城。
州牧大人已命人在驿馆备好接风宴,魏兄可要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