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燕山带着李月梅走了,可杜若蘅受到的影响却还没有结束。
这世道对女子还要比男子苛刻的。
即便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杜若蘅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她的亲事还是被耽搁了。
及笄后,媒婆就很少登门了。
也就是,不只是杜若蘅的亲事艰难,就是其他杜家和她同辈的人,也收到了波及。
杜父杜裕安不想随便把女儿嫁了,又不想连累家中小辈,便想着自请出族,带着杜若蘅换个地方生活。
只是
“父亲,不是女儿小看你,以你的性子如果没有家族庇佑,会过得很艰难的。”杜若蘅很感激父亲为自己着想,但不是他们的错,真的不至于弄成这样。
如果他们和魏燕山一样离开宗族,那岂不让其他人觉得他们也错了。
杜裕安握住了女儿的手道:“没事的,实在不行,我就不当官了,咱们名下的私产也够咱们花销了,爹爹带你另寻一处生活,总之我不让你受委屈。”
“爹,这些事情你先别急,我师父来信了,他让我去京城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事情淡了再回来!”杜若蘅把已经收到多日的信件递给了杜裕安,“正好借此机会,我也认认几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师姐。”
难得看到女儿笑得如此开心,杜裕安也就同意了,只是临出门前,还是红了眼眶,并且嘱咐女儿要早去早回。
可谁也没有想到,半年后一纸誊抄的出家文牒被大张旗鼓地送到杜家——杜若蘅正式拜入了大道医玄清子的门下,不再是挂名,而是记排名,有道号的正式弟子。
而这纸誊抄的出家文牒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杜若蘅的道号——华宁。
杜家又热闹了起来,就好像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几年后,华宁道长以五灵荣宝丹名扬天下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说她的任何闲话。
他们只说:华宁道长从小就是天人之姿,与道家有缘,生来就该济世天下。
女儿不嫁人,杜裕安也有遗憾,可到底没有再说,只一味地恨着魏家人,所以此后的那些年杜家和魏家一直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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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杜若蘅的太阳穴多了按摩的手指,她偏过头舒服得眯起了眼。
“怎么样,力道还可以吧!”霍骁野因为受着伤,所以手上的动作不能太大,可是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心上人微微蹙眉的样子,便伸手替她按摩起来。
只让霍骁野按了几下,杜若蘅便拉下了霍骁野的手:“行了,都受伤了还不老实,坐着好好歇会儿吧!”
“我是肩膀受伤,又不是腿受伤,站一会儿没事的!”霍骁野的手被杜若蘅拉着,可不妨碍他身体上的动作,很自然地从背后环住对方,“明天就要启程了吧!真可惜好不容易我能休几天,还不能和你一起赶路。”
“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戳了戳霍骁野,杜若蘅不满意地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该走反方向的路回环州,而不是绕道永州。”
“我懂,可我就是舍不得!”此时的少年权臣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冷硬,反倒像是离不开主人小狗,仗着自己比杜若蘅年纪小,而且还受了伤,腻着对方哼唧,“还是以前好啊!”
杜若蘅知道对方说的是,第一次救起他的时候,初遇时自己只当他是个小屁孩,觉得他装大人,所以时不时地会逗逗他。
就喜欢看霍骁野炸毛急眼的样子,原以为伤好了,他们就不会有交际了。
没想到这人不只脾气像狗,就连鼻子也像,明明自己经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地方,但他总能精准地找到自己。
只是这人次次带伤,最严重的一次,再晚一些霍骁野就要噶了!
摸了摸霍骁野的脑袋,杜若蘅有些心疼地道:“我可不想回到以前,你伤得太重了。”
霍骁野为了缓和气氛,只低笑一声,将下巴轻轻搁在杜若蘅的肩上摩挲撒娇,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可那个时候,我比现在年少,你会心疼我,会故意逗我开心。”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更藏着隐隐的怀念,“现在,每次来找你,你都会数落我。”
“我回回说你,你来的时候都带着伤,要是不说你,只怕你更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杜若蘅的手从霍骁野这次伤处抚过,“好歹也是永州别架,有些事情就不要亲力亲为了。”
“嗯!我已经和舅舅说了,今后基本上不再出任务了。”霍骁野笑得甜蜜,“我还说了,我要娶媳妇儿了!”
微风穿过半开的窗棂,落在这对聚少离多的恋人身上,杜若蘅终于放下了多年前对婚姻的芥蒂,任由对方和自己十指紧扣,轻声应了一个:“好!”
山高水长,不知明日如何,但此刻,他们拥有这一方天地,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