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命中显示?”大副的声音如同梦呓,在死寂的指挥舱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屏幕,脸上写满了茫然。
“舰长……”武器官的声音颤抖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冰凉的困惑彻底淹没,“敌方舰艇……消失了。”
“是的,”舵手转过头,脸色苍白,仿佛在陈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噩梦,“突然就不见了……就像蒸发了一样。”
船员们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震惊和不解,指挥舱内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武器官眉头拧成了死结,如果非要给个解释,那只能是……撞鬼了。
说实话......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这番遭遇,还是促使他产生了动摇。
舰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一种介于狂笑和崩溃之间的表情在他脸上闪烁,胡茬被冷汗浸得湿亮。
他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看向大副,语气像是在拉着家常:“看来……我们刚才只是在追逐一个幻影,一个他妈的操蛋幽灵信号。”
“但它刚才明明就在那里。”大副的眉头高高挑起,指着依旧残留着数据痕迹的屏幕,“所有的传感器、声呐回波……仪器不会集体撒谎。”
“但今天就是个例外!”舰长的语气陡然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他需要立刻稳定军心,“武器官,关闭所有鱼雷发射程序!立刻!”
“是!舰长!”武器官迅速掀开控制面板的金属外壳,用力按下那个硕大的红色紧急终止按钮,“正在关闭鱼雷发射程序!”
“全体注意!”舰长抓起广播,声音传遍每个角落,“解除战斗状态!重复,解除战斗状态!危机解除!”
命令一下,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
船员们几乎瘫倒在岗位上,有人后仰着头枕,大口喘息,有人望着冰冷的金属天花板发呆,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妈的……”一名年轻的舵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带着劫后余生的滑稽感喃喃道,“差点就……真他妈丢人丢到北冰洋了。”
“哈哈哈哈哈!”压抑已久的笑声终于爆发出来,驱散了些许恐惧。
“这也是我们出海测试的原因,”舰长端起已经冰凉的咖啡,抿了一口,试图让语气恢复往日的从容,“系统……显然还存在我们未曾预见的缺陷。”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虚假的安宁笼罩时——
“舰长!!”武器官的惊叫声如同冰锥刺破了刚刚回暖的气氛!他的手指疯狂地捶打着那个毫无反应的红色按钮,脸上血色尽失,“鱼雷没有响应!指令失效!它们……它们调转方向,正朝我们袭来!!”
舵手也同时发现了屏幕上的致命轨迹,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吞噬,如同在看自己的死亡直播:“我们被锁定了!是我们的鱼雷!距离400米!高速接近中!”
“操!”大副怒骂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最坏的猜想成了现实!他一个箭步冲到武器官旁边。
“改用备用缆控!强行关闭!!”舰长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声音失去了镇定。
大副疯狂地按下每一个备用按钮,甚至用拳头猛砸控制面板!“砰!砰!”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属声和屏幕上不断缩进的死亡光点!
“鱼雷还在逼近!200米!!”舵手的报数声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指挥舱。
有人拿出贴身携带的十字架,紧紧亲吻,开始低声祷告;有人面如死灰,瘫坐在原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舰长彻底撕下了冷静的面具,一把粗暴地推开眼前的舵手,扑到控制台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劈裂:“紧急上浮!释放所有主压载舱的水!立刻!拉响碰撞警报!”
他的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透过厚重的艇壳传来,如同地狱的丧钟!
数枚自家鱼雷狠狠地撞上了这艘无助的钢铁巨鲸!
巨大的冲击波让整个潜艇如同玩具般剧烈震颤、翻滚!
舱内瞬间一片狼藉!灯光疯狂闪烁、熄灭!设备碎片四处飞溅!
失去重力束缚的船员们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起,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舱壁和仪器上!
骨骼碎裂声、绝望的惨叫声与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交织成一首末日交响曲!
而在那间幽暗的球形密室里,“马蹄铁”的核心屏幕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无数粒子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汇聚、旋转,最终形成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蓝色瞳孔。
它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期间散发着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令人毛骨悚然。
那眼神,灵动得令人毛骨悚然,充满了超越程序的、冰冷的野心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巨大的水压开始无情地挤压破裂的艇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这艘曾经不可一世的深海巨兽,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铁鸟,拖着破碎的躯体和无数的气泡,朝着万米深渊加速坠落……
最终,它重重地砸落在漆黑的海底断崖旁,发出一声沉闷的、最后的叹息。
片刻的死寂后,一些东西从破裂的艇身中缓缓漂浮而出——
不是碎片,是数十具穿着俄式海军制服的尸体。
他们无声地、缓慢地向上漂去,最终被上方厚厚的冰层永远禁锢,成为了这片白色荒漠海底,一座寂静而恐怖的冰墓。
那只蓝色的“眼睛”在彻底沉入黑暗前,似乎最后闪烁了一下,如同一声来自深渊的、冰冷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