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叛逃两个月后。
荷兰,阿姆斯特丹。
一间废弃工厂的二楼。
昏黄的光线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勉强照亮了空旷的机床车间。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寂静中只有偶尔远处传来的滴水声。
一个头戴针织帽的年轻人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双肩包,站在锈迹斑斑的楼梯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鼓劲。
“外卖到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反而更衬出这里的死寂。
若是夜晚,此地与恐怖片中的凶宅无异。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车间中央,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张金属桌,似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交接点。
“有人吗?”年轻人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废弃的机床和堆叠的货架,空无一人。
就在他疑窦丛生之际,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从深处的阴影中传来:“对接暗号。”
声音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语气放缓了些许:“别紧张……放松点,只是对接暗号。”
一个身着黑色战术服的身影从一堆废弃机械后缓缓走出。
他步伐沉稳,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淡笑,逐步向光亮处靠近,昏黄的光线逐渐勾勒出他的面容——
尽管眉宇间添了些风霜的痕迹,却依然掩不住那份锐利与俊朗,男人正是正是白酒。
年轻人颤颤巍巍开口,他既是惊恐也是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酒真容,这个拥有传奇色彩般的人,竟然真实存在。
惊恐是因为,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任务,竟然都是真的。
他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代号……IZ254。”
“bE11。”白酒流畅地接上,声音平稳得像北极的冰层。
年轻人如释重负,连忙将沉重的背包双手捧到胸前。
白酒却没有上前接手,只是微微摇头:“不,还不行。”
“你还得问我安全验证问题。”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年轻人,不容任何差错。
“哦对!”年轻人猛地一拍自己额头,脸瞬间涨红,“抱歉!长官!我太紧张了,竟然把这个忘了!”
“..........额。”年轻人大脑一时有些宕机,不过面对自己偶像时,又有几人能做到完全淡定呢?
“我们的誓言是什么?”他说出暗号。
白酒的瞳孔似乎因这个问题而微微失焦了一瞬。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重量,仿佛每个字都浸透着真实的过往:
“无论生死,皆隐于世。”
“为我们珍爱之人。”
“也为,不曾谋面之人。”
“放桌子上吧。”白酒示意道。
年轻人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背包放在桌面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
他的目光始终不敢离开白酒,生怕再出任何纰漏。
直到确认白酒脸上没有流露出不满,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这简单的交接,让他感觉比经历了一场大战还要疲惫。
任务完成,强烈的尴尬和“社死”感驱使他只想立刻逃离。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楼梯口,内心疯狂自责:
‘低级错误!简直是低级错误!白酒先生会怎么看我?’
‘完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加入白酒小组……肯定没戏了……’
“嘿。”白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旷的厂房。
年轻人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完了……果然是来通知我失败的……’他绝望地想。
他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挺直腰板,尽可能表现得镇定些,尽管内心已是一片哀嚎。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白酒脸上真诚的、甚至带着一丝鼓励的微笑:“欢迎加入白酒小组。”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冲垮了年轻人的心理防线!
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强忍着激动,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是!长官!”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了楼梯,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厂房深处。
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车间重归寂静。
这时,那个放在桌上的黑色背包里,突然传出一个冷静、合成的电子男声:
“晚上好,白酒先生。”
白酒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老友重逢般的淡淡微笑。他将腰间的配枪取下,轻轻放在背包旁边。
电子音继续道:“很久没有联系了。”
“人生是我们每一次选择的结果。”声音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定律。
白酒没有说话,只是熟练地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是一个密封的防水文件袋。
他撕开密封条,取出里面薄薄的几页文件。
“我们终将无法逃避过去。”电子音继续说道。
白酒将一盘微型录音带放在一旁,目光快速扫过文件上的内容——那是他在组织近一年来的高度浓缩的行动简报和评估。
“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谨记誓言并保持忠诚。这次任务的风险等级,远超你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
电子音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强调接下来的话。
“而且……它关乎组织的生死存亡。是这一百年来,我们面临的最大危机。”
“从某种层面上说,这早已超越了组织本身……它关乎全人类的命运。”
“因为有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你一贯不服从指令的行事风格,此次将不会被容忍。如果你选择接受任务,请仔细听清以下内容,它们至关重要。”
白酒的目光掠过文件上那些熟悉的行动代号和地点,仿佛看到了过去一年的刀光剑影与生死一线。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掠过眉梢。
那一刻,他或许在怀念最初只是频繁遭遇命案、被戏称为“死神”却相对简单的日子。
电子音没有停顿:“全世界的情报机构,包括组织全体,都在寻找一把钥匙。它的用途至关重要,斯隆部长应该已向你简要说明。”
“不过,具体原因你不必深究。你需要关心的是——”
电子音的语调陡然升高,带着一种冰冷的紧迫感,“——你的爱人,贝尔摩德,也深陷其中。”
白酒睁开了眼睛。但他的表情并非震惊,而是一种深沉的、了然于胸的凝重——这一切,他显然早已知情。
他的手指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贝尔摩德冷艳的面容,但最刺眼的,是覆盖在照片上那两行猩红的大字:
『悬赏!』
『三亿美元!』
“她在伊斯坦布尔杀了一名快递员。”电子音冰冷地叙述,“我们相信,那名死者手中掌握着半把我们正在寻找的钥匙。”
“至于她为何插手此事,又为何对组织隐瞒……我想,原因或许只有你才清楚,白酒。”
“对于她目前的下落,我们无从知晓。她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被凭空抹去了一样。”
“但可以确定的是,各国政府正在悬赏要她的命。尽管组织尚未正式将她列为叛徒并发布通缉令……”
“但闻风而动的国际赏金猎人和雇佣兵已经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了。”
电子音最后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他们……从未带回来过活口。”
“甚至……不会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
“他们正在前往阿拉伯沙漠的鲁卜哈利地带寻找你的爱人,这则消息只有我们知道。”
“找到那些赏金猎人,也许就能找到你的爱人。”
“若你选择接受,本次任务为,夺取目标钥匙,并把它带给我们,完成任务之后,贝尔摩德以及你们白酒小组的命运。”
“将由你自己决定。”
“还是老规矩,如果你或者你团队的任何成员被捕或者被杀,组织奖否认对你们的行动知情。”
“此后,白酒小组将正式全面被组织控制。”
“这条消息会在五秒之后自动销毁。”
“祝你好运,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