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残破的手臂高举,指尖缠绕的漆黑的力量如同毒蛇般盘旋、压缩,凝聚成一点深邃到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那黑暗并非虚无,它散发出的气息,让会长的瞳孔骤然收缩。
“逍遥……先生……”会长的嘴唇无声开合,这一招——他绝不会认错。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攫住了会长的心脏。
他几乎在认出招式的瞬间,就将最后一丝精神力化作无形的尖针,刺向冥冥中那道熟悉又遥远的联系:“师傅……”
精神连接瞬间接通。另一端传来的并非凝重或焦急,而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回应:“慌什么?不就是个小朋友吗?”
“你说的这个小朋友可是纯阴之体,”会长的声音有些着急了“你自己来对付他呀!”
“那还是算了吧……”
“……”会长咬牙,深吸一口气后,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听着,逍遥先生,不管是布拉多尔、杨易航还是从从,现在都在这里,要是让纯阴之体活下去,整个协会就完了!!”
精神链接的另一端沉默了些许时间,随后传来逍遥冬水漫不经心的声音:“慌什么,协会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不是还留了杀手锏在那吗?”
杀手锏?会长心头剧震!他瞬间回溯所有记忆——协会总部?秘库?封印物?逍遥冬水留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没有!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应对眼前的灭世危机……
“逍遥先生,什么杀手锏?!在哪?!”会长的精神力剧烈波动,听得出来是真急了。
精神连接骤然中断。
会长的心沉入谷底——可恶,每当面对这种惊世骇俗的危机的时候,逍遥冬水为什么都跑的远远的……
眼前,布拉多尔被震飞的身影还在半空倒卷,小九的血线寸寸断裂,从从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杨易航砸进废墟的烟尘尚未散尽……一切都来不及了。
亚伯的独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快意,那点能量即将脱离他的指尖,毁灭的倒计时,已经归零。
就在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绝望如同实质般凝固的刹那——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亚伯身后。
是袭昼。
她出现得毫无征兆。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甚至没有一丝空气的扰动。前一瞬那里还是空无一物的焦灼空气,下一瞬,她就站在那里。仿佛她本就该在那里,只是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她。
她走得很慢,纤细的脚踝踩着滚烫的琉璃地面,磨旧的棕色皮凉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但在周围毁灭性能量爆发的轰鸣中,这声音微弱得如同幻觉。
她墨绿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在她的视野中,世界是凝固的。
——布拉多尔倒飞的身影悬停在半空,银灰色的刀光凝固在离体的瞬间,如同精美的冰雕。
——小九断裂的血线如同凝固的红色蛛网,定格在溃散的姿态。
——从从后退的巨爪悬在空中,蓝白色的冰焰光柱如同冻结的冰川。
——杨易航砸落掀起的烟尘保持着喷涌的形状。
——会长眼中那抹绝望的波动,清晰可见。
——亚伯指尖那点即将引爆的能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微型黑洞,连吞噬光线的边缘都凝固不动。
时间,对她而言,是静止的画卷。
袭昼走到亚伯身后,距离他不到半米。甚至能看清亚伯焦黑骨架缝隙中蠕动的黑色粘液,看清他独眼中凝固的疯狂火焰,看清他指尖那点黑暗能量内部扭曲的时空纹路。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观察一件有趣的物品。然后,她伸出右手,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琴弦被拨动的颤鸣。
一柄造型古朴、刀身狭长、刃口流淌着水银般冷冽光泽的武士刀,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袭昼单手握刀,举过头顶。
刀锋无声无息地落下。
没有破风声,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切割空气的阻力感。刀刃划过凝固的空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刀锋的目标——亚伯脖颈处,那焦黑骨骼与新生黑色粘液连接的、最脆弱的关节缝隙。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绣花针刺破薄绢的轻响。
武士刀的刀锋,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切入了亚伯的脖颈。刀刃沿着骨骼的缝隙、肌肉的纹理、能量的节点,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般滑过。
焦黑的骨骼、蠕动的黑色粘液、新生的暗红血肉、以及其中奔流的能量……在绝对锋锐和超越时间的速度面前,如同虚设。
刀锋掠过。
亚伯的头颅,连同那凝固着疯狂狞笑的半张脸,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脖颈。
断口处光滑如镜,甚至没有一丝血液渗出——因为刀刃的速度太快,快过了神经信号的传递,快过了血液的喷涌,快过了细胞感知死亡的瞬间。
袭昼收刀。武士刀在她手中化作点点银光,消散于无形。
下一秒。
轰——!!!
亚伯指尖那点被压缩到极致的黑暗能量,失去了控制,猛地向内坍缩、然后——轰然爆发。
恐怖的引力乱流和时空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以他的无头残躯为中心,疯狂席卷开来。
“呃?!”布拉多尔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再次掀飞,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会长小心!!!”小九的血线本能地卷向会长,试图将他拉开,但他自己也被狂暴的乱流冲得东倒西歪。
从从发出一声低吼,庞大的身躯被冲击波推得连连后退。
杨易航刚从废墟中挣扎着抬起头,就被更猛烈的冲击波再次压了回去。
而会长,冰蓝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那具保持着引爆姿势的无头残躯,以及……那颗正在半空中翻滚的、亚伯的头颅。
头颅的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溅。亚伯独眼中的疯狂火焰甚至还没来得及熄灭,凝固的狞笑依旧挂在焦黑的半张脸上。但那双眼睛深处,却清晰地倒映出……一丝茫然?一丝难以置信?仿佛在生命终结的前一刹那,他感知到了什么,却又完全无法理解。
在他猩红的双眼中,映照着袭昼那张毫无波动的脸,那么平静、那么冷漠,宛如砍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可……能……”亚伯的头颅在空中翻滚,残破的声带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他的意识在飞速消散,但那股极致的惊骇和不解,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最后的瞳孔倒影中。
他试图动用快速恢复的能力,但那看似平滑的切口处却好似蕴含着包容万物的能量,将他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泯灭的一丝不剩,新生的肉芽和细胞,都在这股绝对的能量下,噼里啪啦的燃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