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江东大营。
中军大帐内,原本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关羽坚壁策略的孙策与周瑜,被一名浑身湿透、面带惊惶的军校带来的消息彻底打断了思绪。
“主公!都督!大事不好!”军校扑倒在地,声音颤抖,“三日前,我军一支运粮船队于巢湖支流遭敌军水军突袭!粮草被焚毁大半,护卫士卒死伤数百,徐偏将…徐偏将力战殉国!”
“什么?!”孙策猛地站起身,案几被带得晃动了一下,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敌军水军?哪来的敌军水军?关羽麾下皆是北地步骑,何来精通水战之兵?竟能深入我军后方,焚我粮草?莫非是…荆州蔡瑁张允那帮鼠辈,趁火打劫?” 他首先怀疑的是一直觊觎江东的荆州水军。
周瑜原本从容的神色也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快步走到那军校面前,沉声问道:“你看清楚了?确是训练有素之水军?约有多少船只?多少人马?打的何种旗号?”
“回…回都督!”军校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混乱场面,“敌军来得极其突然,船只不大,但极为迅捷,攻势凶猛异常!人数…人数似乎不多,约莫数百人,但极其悍勇,尤其为首两员敌将,一使长刀,勇不可挡,一善于指挥,放火极准…旗号…慌乱中未曾看清,似乎并非关羽本部的旗号,也…也不像荆州水军的制式…”
“并非关羽本部,亦非荆州?”周瑜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不安。他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伯符,恐怕并非荆州所为。蔡瑁张允虽与我江东不和,但刘表性情保守,此刻未必敢主动挑衅,两面树敌。”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北方:“依瑜之见,此乃燕王刘隽之手笔!”
“刘隽?”孙策一怔,“他麾下何时有如此精锐水军?”
“伯符莫要忘了,”周瑜语气沉凝,“刘隽坐拥青、徐之地已久,此二州皆临大海,多有江河。其志在天下,岂会不未雨绸缪,暗中筹建培养水师?只是其一直重心在北,故而不显山露水。如今其大军南下,这些暗中培养的水战力量,自然便投入了使用。此次袭击,恐怕只是其水军力量的初次显露,意在试探我军反应,并骚扰我军后勤!”
周瑜的分析让孙策心中一凛。如果真是刘隽暗中培养的水军,那其威胁远大于荆州的趁火打劫。这意味着刘隽对南下的准备,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充分!
“可恶!”孙策一拳砸在案几上,虎目含怒,“刘隽老贼,藏得够深!区区数百人,竟敢如此猖狂!公瑾,必须立刻解决这股敌军!否则我军后勤永无宁日!”
周瑜沉吟片刻,果断道:“伯符所言极是。这股敌军如同附骨之疽,必须尽快拔除。但其行踪诡秘,熟悉水道,寻常将领恐难应对。”
他看向帐下诸将,目光最终落在一位沉稳持重的老将身上:“程普将军听令!”
老将程普踏步出列:“末将在!”
“程老将军,你久经战阵,沉稳持重,更精通水战。”周瑜语气郑重,“现命你速率三千水军,战船五十艘,即刻返回后方,负责督运粮草,并清剿这支该死的敌军水军!务必保障粮道畅通,将此獠揪出歼灭!”
程普深知责任重大,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与都督所托!定将此獠首级献于帐下!”
孙策补充道:“程公,切记小心。敌军虽少,却极为狡诈凶悍,恐是刘隽精心培养的爪牙,不可轻敌。”
“主公放心,末将省得!”程普再次行礼,随即转身大步出帐点兵而去。
帐内气氛一时更加凝重。周瑜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巢湖区域,眉头紧锁:“刘隽的水军…看来我们对这位燕王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了。”
孙策冷哼一声:“不管是他暗中培养的也好,天上掉下来的也罢,敢断我粮道,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待程公解决了后方之患,我定要亲自打破关羽的营寨!”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将合肥城外两座庞大的军营染上一层金边。战鼓声如同闷雷般从江东大营中响起,辕门洞开,一员大将策马而出。
只见此人年纪虽轻,却英气逼人,头戴赤帻,身披烂银铠,手持一杆古锭刀,坐下一匹神骏白马,正是江东小霸王孙策!他身后,精锐的江东骑兵鱼贯而出,列成阵势,旌旗招展,士气高昂。
孙策纵马来到两军阵前空地,勒住战马,古锭刀指向燕军营寨,声如洪钟,挑战道:“燕营将士听着!我乃江东孙伯符!久闻关羽将军武艺超群,威震华夏,今日特来请教!关羽!可敢出营与我一战?!”
声音在旷野上回荡,清晰地传入了燕军大营。
燕军寨门楼上,关羽抚须而立,丹凤眼微眯,看着阵前耀武扬威的孙策,嘴角露出一丝冷傲的笑意:“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来撩拨关某?”
左右副将连忙道:“将军,孙策勇猛,有霸王之勇,不可轻敌。且其意在激将,恐有埋伏。”
关羽冷哼一声:“埋伏?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诡计皆是虚妄!尔等紧守营寨,待某去去便回,斩了此燎,正好挫挫江东锐气!”
说罢,关羽转身下寨墙,早有亲兵牵来赤兔马,抬过青龙偃月刀。关羽翻身上马,一提缰绳,赤兔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嘶鸣,旋即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冲出寨门!
仅率数十亲骑,关羽便来到阵前,与孙策遥遥相对。
“孙伯符,关某在此!”关羽声若洪钟,气势如山岳般磅礴压下,“汝父孙文台,乃豪杰之辈,可惜英年早逝。汝不思保境安民,反而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今日更是自不量力,前来送死么?”
孙策被关羽气势所慑,心中微凛,但少年意气,岂肯示弱,朗声道:“关羽!休要逞口舌之利!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你燕王独有!合肥乃淮南重镇,岂容你独占?今日便让我手中这口刀,领教一下你的青龙偃月刀是否真如传闻般厉害!”
“既然你执意寻死,关某便成全你!”关羽不再多言,一催赤兔马,如同红色闪电,直取孙策!
孙策也大喝一声,拍马舞刀迎上!
两马相交,刀光并举!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爆开,火星四溅!
孙策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古锭刀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涌,险些握不住刀杆!他心中大骇:“好强的力量!”
关羽却纹丝不动,青龙刀顺势一拖一斩,刀法沉稳老辣,势大力沉,逼得孙策连忙回刀格挡,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论力量,关羽正值巅峰,膂力惊人,远超年轻的孙策;论刀法,关羽的刀法乃千锤百炼,历经无数血战,早已臻至化境,岂是孙策凭勇猛所能比拟?
只见场中,关羽刀光如匹练,又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将孙策完全笼罩其中。每一刀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逼得孙策只能奋力招架,鲜有还手之力。赤兔马更是神骏非凡,进退如电,完美配合着关羽的攻势。
孙策咬紧牙关,将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刀法迅疾刚猛,试图以快打慢,寻找关羽的破绽。然而关羽的防守如同铜墙铁壁,滴水不漏,偶尔一记反击,便让孙策险象环生。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三十余合。孙策已是汗流浃背,呼吸急促,虎口隐隐作痛,完全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而关羽却气息悠长,面色如常,丹凤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未尽全力。
江东阵中,观战的周瑜、程普(尚未出发)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手心全是冷汗。他们深知孙策之勇,没想到在关羽面前竟被压制得如此彻底!
“主公恐非关羽敌手!”周瑜急道,“鸣金!快鸣金!”
就在江东阵中鸣金声响起的同时,关羽瞅准孙策一个力竭换气的空隙,青龙刀猛然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口中暴喝:“撒手!”
孙策奋力举刀格挡!
“镗——!”
又是一声巨响,孙策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涌来,古锭刀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
他本人也被震得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栽落马下!
关羽得势不饶人,青龙刀顺势回转,刀尖直指孙策咽喉!
孙策看着那冰冷的刀锋和关羽毫无感情的丹凤眼,一时间竟忘了动作,心中首次涌起一股死亡的恐惧!
千钧一发之际,江东阵中数员将领(如韩当、黄盖)早已拍马抢出,高声大喝:“休伤我主!”
数件兵器同时向关羽袭来!
关羽冷哼一声,青龙刀收回,轻轻一拨,便将袭来的兵器荡开,从容勒马后退几步,睥睨着惊魂未定的孙策和如临大敌的江东众将,傲然道:“今日且饶你一命!回去好生练练,再来寻某较量!”
说罢,不再看江东众人,调转马头,在亲兵的护卫下,从容不迫地返回本阵。燕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孙策在部将的护卫下,捡回古锭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交加,却也无话可说。今日一战,他深知自己与天下顶尖猛将之间,确实还存在差距。
周瑜连忙迎上,安抚道:“伯符勿恼,关羽乃当世虎将,成名已久,胜败乃兵家常事。且回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