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这是汪轶鸣在这个时代原身出生成长的地方;
承载着不少他幼时的回忆;
再次站在这里,即便脑海里只是原身附加给自己的记忆,也是让此时的汪轶鸣感慨颇多。
老宅与别院差不多大小,三进的院子,十几间屋子;
虽未破败,可明显老旧了不少;
自汪正海与阎氏搬进新的府邸后,这里也就留了两对老夫妻在此看守着;
每日洒扫不断,这个院子看起来依旧是井井有条。
汪轶鸣到时,这里阎氏已经开始命人收拾做了准备;
听阎氏的意思,日后这里主要由胡岐来负责监管;
另安排了丫鬟小厮总共十六个人在这里负责生产制作香皂;
从今往后他们便都吃住留在了这边。
不光如此,汪正海还派驻了几名亲兵在此看护。
趁着时间尚早,汪轶鸣便着手开始手把手的教众人制作起香皂来;
每个工序皆是使用汪轶鸣带来的那批生产工具;
上手十分简单,每个工序都分别安排专人负责;
配方、计量,整个流程一通下来,每个细节全部掌握的也只有自己的娘阎氏和淳儿、葵儿三个人;
其他人也只知道自己所要操作的那个部分;
这样也算是对配方的一种保密措施。
按理来说,制作出一批未完全皂化反应的香皂出来只需个把小时即可;
可要教会这所有人,又需要他们全部能上手的话,却是花了近半天的时间;
这半日下来,看着自己和众人共同造出来的初级品;
汪轶鸣估摸着等皂化完成,能修切出至少四五百块来;
剩下的便是存放到成熟期后,就可包装上市出售了。
不过这得至少需要两三个月之后;
汪轶鸣是没法看着首批自家所制的香皂出售了。
老宅这处香皂作坊就此启动,接下来,成批成批的香皂也会不断的从这里生产而出。
由于皂化反应完全形成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只等两日后再来检查验收,并计划如何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香皂的事基本已经进入了正轨;
接下来便是镜子和防风煤油灯。
香皂的生产制作投入成本虽不高,可短时间内却难以见到回头钱;
而镜子和煤油灯却是现成的。
只过了一日,汪轶鸣就将头一批的五百块随身镜交给了阎氏。
萧家与何家也未食言;
镜子一到,便痛快的支付了全部货银;
几万两银子随之轻松入账。
当然,自家的几处商铺里也跟着开始向外兜售了起来。
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
汪轶鸣只能刻意的分批将镜子交予自己母亲进行出售。
不过这玻璃镜子在现如今的大明是属于奢侈品的行列;
又是几天过去了,自家的那几处商铺总共也没卖出去超过十块镜子。
当然,这对于汪轶鸣一家来说也无需急于一时,有着萧家与何家向着南方市场兜售,玻璃镜子是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的。
只是眼瞧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汪轶鸣探亲余下的时日也越来越少;
自己还能逗留在老家的时间最多也只剩半个来月;
这些时日当中,萧锐三人与茅冲那五个小兄弟被训练的越来越有模有样;
本觉得萧锐、何朗二人会多少带些少爷公子的娇惯习气;
可没曾想,他俩进步却是神速;
几日下来,萧锐虽还是胖嘟嘟的样子,但明显瘦了些许,看起来更结实了;
何朗同样有些变化,那就是看起来挺拔了不少。
听说老爹汪正海手下的炮兵也练的相当的不错;
假以时日,用不了多久便可练出不少优秀的炮手来。
再者便是香皂,尽管距离第一批香皂的成熟期还有相当一段时间;
不过由于原材料不缺,成本低廉,加之生产制作的那些人的熟练程度和手艺有了一定的提升;
在保证质量的同时,产量也在逐步增加。
所有的一切渐渐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汪轶鸣将第二批一千块镜子交予自己母亲阎氏后;还没过两日,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降临了。
这天上午巳时刚刚过半,汪轶鸣正在别院中操练萧锐他们几人;
却见汪轶航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二哥!二哥!”
望着气喘吁吁,额头见汗的汪轶航边高声呼喊着他,边朝自己跑来;
汪轶鸣不禁眉头一挑,朝着对方招了招手;
待其来到近前,不等他出口说明来意,汪轶鸣却是拿起身侧矮桌上得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瞧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先喝口水顺顺,有什么事喘匀了气,再慢慢说。”
汪轶航倒也没迟疑,双手接过茶碗,仰头便直接饮尽;
随后长舒了口气,把茶碗递还了回去。
“咋了?出啥事了?”
看着脸色还隐隐泛红的汪轶航,汪轶鸣出口缓声问道;
“二…二哥,二伯命俺寻你赶紧去趟教场大营。”
“教场大营?城外?”
汪轶鸣不解的皱了皱眉,又问道;
“干啥去?出啥事了?是炮坏了?还是又有贼寇冒出来作乱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
汪轶航忙摆了摆手,接着回道;
“有传旨的天使到了。”
“传旨的天使?谁啊?不会又是鲁四那胖太监吧?一趟趟的来,他不嫌累啊他?”
听是有传旨的太监来,汪轶鸣便知定然又是崇祯这老兄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不是上次那位天使。”
“不是他?”
听此一愣,紧接着汪轶鸣就释然了;
也对,这么短的时间崇祯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会命同一个传旨的人往返两次。
“是的,确实不是上次那个。”
“那他姓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来了两个,都没见过;也没来得及问,就被二伯派来寻你了。”
“两个?”
话落,汪轶鸣不禁蹙眉;
“是,二哥,还有好多东厂的番子,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好,这就走。”
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头,这让本就有些摸不着头绪的汪轶鸣更加懵逼了;
莫名心里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汪轶鸣只能嘱咐兄弟们做好待命的准备;
并让李山时刻注意电台,保持联系。
同样,大家伙儿也都觉得此事蹊跷,又十分的突然;
本欲一起陪同汪轶鸣前往;
但在一番思虑后,被汪轶鸣果断拒绝了;
他只和其堂弟汪轶航一同前去便可;
即便有会什么变故,汪轶鸣自己也有着十足的把握,坚信无人能拦得住他。
与其同去,不如在此静候消息;
说不定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兄弟二人不再耽搁,出了别院,便驾马朝着城外教场而去。
崇祯突然派人前来,这让汪轶鸣很是不解;
想来想去,发现越琢磨脑子里越乱;
此刻又没什么人可以好好商议一番;
环顾身侧,与其驾马并行的也只有堂弟汪轶航一人而已。
眼瞧着过了甬道,出了城门;
汪轶鸣忍不住,只得再次以攀谈的方式,寻问起自己堂弟来;
“轶航。”
“二哥,何事?”
驾马凑近了些,汪轶航扭头应道;
“我问你,方才你在别院中说那来传旨的太监有两个,且还带来了不少东厂的番役是吧?”
“嗯,正是,二哥;”
汪轶航十分笃定的点头确认道;
“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东厂的番子,各个高头大马,腰胯长刀,人手一支自生火铳。”
远途赶路,别说一人一马,就是每人都配备了一支燧发枪对于汪轶鸣来讲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毕竟那都是出于自己的手笔。
“嗯,是啊,现在的东稽事厂就是这么个配置。”
“哦哦,也对,毕竟贵为天子耳目,想来两千多号人皆是如此又算得了什么。”
汪轶航做恍然状,可话到了汪轶鸣耳中,却是让其更加吃惊了;
“嗯,嗯~?”
“不是,轶航,你说来了多少东厂番子?”
“两千多口子吧?嗯,差不多。”
“什…什么?”
汪轶鸣瞬间惊掉,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来了两千多人?”
“没错,起码两千多人。”
汪轶航神色坦然的再次确认道。
见他如此表情,汪轶鸣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并没有夸张;
可特么自己心态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卧尼马!
传个旨而已,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崇祯这特么又是想要干什么?
汪轶鸣甚至一度怀疑,这特么不会是来抄家抓人的吧?
两千多配备精良的东厂番子,至于嘛?
“哦,对了,二哥,来的还有位将军。”
“将军?干什么的?”
不等汪轶鸣消化一下,汪轶航再次爆出另一个猛料;
“呃,这人小弟还真见过。”
“是谁?”
汪轶鸣加重了语气忙追问道;
“就是京城勇卫营主将,姓黄。”
“黄德功?他咋又来了?”
“对!就是黄德功!”
汪轶航点头如捣蒜,称是道;
“二哥认识他吗?”
“听说过,不曾相识。”
汪轶鸣双眼微眯,目光遥望已经距离不远的教场方向;
耳边隐隐已经能听得西北方传来的几声炮饷;
“哦哦,这样啊。”
汪轶航却没有注意到汪轶鸣此时的表情;
“轶航,我问你,那黄德功可曾带兵前来?”
抬起攥着马鞭的右手在鼻下揉了揉,汪轶航缓缓点了点头,回道;
“带了,戴甲精锐足有一千多人。”
“嘶!”
汪轶鸣攥着缰绳的双手紧了又紧,心绪也跟着慌张了起来;
黄德功他跟着又来干什么?还带着这么多兵。
传旨,到底传的什么旨?
汪轶鸣太清楚勇卫营的装备配置了,长短燧发枪那几乎人手一支,更何况这一听就知来的皆是其麾下精锐;
厂番加黄德功带来的人马足有三千多人;
自己老爹总共才六千多人马,又分守徐州城四门及城内兵营各处;
驻守城外教场的估计最多也就三千多人马;
但那又能如何?
自己老爹手下才什么装备配置?
若不是前些日子给他弄了一百门火炮,现在还一水的冷兵器;
即便是这样,你让汪正海凑出一千匹战马来试试;
估计全军上下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没这个数。
威压,这特么绝对是为了震慑的威压!
汪轶鸣心中暗惊道;
崇祯啊,崇祯,你特么这是又抽什么疯?
官是你封的,兵也是你要练的;
怎么就突然来这么一出?
飘了?要卸磨杀驴了的不成?
无数不好的念头萦绕在汪轶鸣心头,让其百思不解,又有些心惊胆寒;
怎么办?万一事不可为,自己应该如何决断?
心乱如麻间,未等汪轶鸣理出头绪,兄弟二人已经骑马到了教场大营营门近前。
守门的兵卒依旧是自己老爹的部下,营内如常,并没有什么骚动;
遥望营盘当中,不少士卒有序的还在进行着日常操练;
这让汪轶鸣当下顿时心情稍安。
守门兵卒也并未拦截盘问兄弟二人,只恭敬的与他们俩打了声招呼,便放了行。
待进了大营,汪轶鸣兄弟二人也不下马,径直朝着中军帅帐而去;
离的近了,放眼看去,果然有大批东厂番役和勇卫营士卒警戒两侧;
虽未有人出来阻拦二人,但那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他们二人;
不由让人心有余悸。
“来了来了!”
“轶鸣!轶航!快!随我来!”
就见帐前一道熟悉的人影带着两名亲兵快步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