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程?真的是你!”对于田式的到来,田文晖无比惊讶,但随即心中猛地一沉,知道南唐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果然,田式一见到田文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渝王殿下,咱们大唐、大唐......没了!”
田文晖此时倒显得镇定许多,他一把拉起田式:“起来说话!慢慢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田式将曹元方弑君篡位、诛杀田氏子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哭道:“陛下被他亲手所杀,蜀王田咏和王太妃被宇文融所杀,其余田氏子孙几乎被诛杀殆尽。我那日当值时因为一时尿急,偷偷跑去如厕,侥幸逃过一劫,没有遭到叛军当场格杀。后来,渊国枢密院外参司的滕主事找到我,派他的手下护送我离开了锦城。我先是带着他的口信去找了给大长公主守墓的韩先生,韩先生又写了一封奏折,让我通过枢密院上呈大渊皇帝。可是,我千辛万苦来到京城之后,那位楚王殿下却不接我的奏章,还把我打晕关了起来。我刚才问过胡馆令了,算时间我应该是晕了一天一夜,刚刚才逃了出来。殿下,您一定有办法见到大渊皇帝,您得想想办法把奏章呈上去呀!只有他能帮陛下、帮咱们田家报这个血海深仇了!呜呜呜......”
田式一番诉说听得田文晖面色阴沉,田喧兄弟俩更是潸然泪下。故国失陷,族人遇难,这下彻底有家难回了!
“唉!情况我明白了!那封奏章呢?”
“奏章在此!”田式从怀中掏出奏章,双手呈上。
“好,今日宫门已经下钥,来不及了,明日一早我便求见大渊皇帝!喧儿,先带你堂叔下去休息吧!”
众人退下后,田文晖独坐在堂中沉默不语,一只丰腴的玉手悄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去求他出兵呗!”
“这可是国战,恐怕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你想想,渊国如今正和西夏、挹娄打仗,我听说南边零零星星也在打,此时如果再派兵去打曹元方,那就是四面树敌,渊国大臣们能答应吗?”
“这......”田文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赌气道,“他若不答应,我就撞死在皇宫门口!我田文晖半辈子贪财好色,糊涂事情没少做,可家国大义面前,再怎么也要硬气一回,至少死了也有脸面对祖宗!”
“你总算说了句明白话!”渝王妃笑道,“你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说服陛下,也能让群臣闭嘴。”
“你有办法?”田文晖连忙抬起头。
渝王妃附在田文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田文晖一拍大腿:“王妃不愧是女中诸葛、计谋无双!果然还是得靠你呀!”
次日一大早,田文晖果然带着两个儿子和田式浑身素缟来到宫门口,跪在大臣们上朝必经之处哭天抢地。
“外臣田文晖求见大渊皇帝陛下!恭请陛下大兴义师,为我主报仇雪恨!求陛下成全呐!求陛下成全呐......”
这一番吵闹自然惊动了值守的御前侍卫,早有人禀报给了祁翀,祁翀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猜到南唐必定是出了大事,因此一上朝便立刻命人宣田文晖等人觐见。
田文晖踉踉跄跄奔入大殿,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摔了进去。摔倒之后他也不起来,干脆手脚并用一路爬到了御座近前嚎啕大哭起来:“陛下!田唐完了......祖宗基业没了!陛下......求陛下为外臣做主呀......陛下......”
祁翀看着于心不忍,忙道:“渝王且慢放悲声,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又给奉忠使了个眼色。
奉忠会意,立即上前扶起田文晖,好生劝慰道:“殿下,您让陛下为您做主,总得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吧?您且收收泪,先把事情说清楚。”
田文晖这才收住了眼泪,指着田式道:“族弟田式,乃南唐御前近卫,他刚从锦城来,详知那里的一切,请准他向陛下一一禀奏。”
众人有认识田文晖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对于田式大家都是陌生的,此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田文晖身后的青年。
祁翀是朝堂上唯一认识田式的人,当年他去锦城帮田鸣夺回朝政大权之时,其中一个环节就用到了田式,所以二人是打过照面的,因此并不怀疑他的身份,点头道:“朕认得你!对付田文昭的时候你出过力!”
“陛下还记得外臣,外臣不胜荣幸。只可惜,外臣等尽心辅佐的国君却是一位昏君,以致如今国破家亡、愧对祖宗......”田式咬牙切齿,不胜悲愤,听得众人一阵唏嘘。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田式将曹元方弑君篡位一事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最后哭道:“田氏子孙如今几乎被屠杀殆尽,女眷惨遭凌辱!臣家中七十余口,如今仅剩下臣一人了......”说到悲伤处,田式泣不成声。
祁翀听罢心有戚戚,也不免一番伤感,可又担心消息有误,还是问了一句:“你所说的这些可有佐证?”
“有!这是枢密院外参司滕主事托韩炎韩先生代上的奏章,并托外臣持枢密院令牌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田式大声道,随即从怀中掏出奏折递给了奉忠,最后又含泪补了一句,“为了护送外臣离开锦城,外参司八位兄弟玉碎!”
“呈上来!”祁翀忙吩咐了一声,从奉忠手中接过奏章看了起来。果然如田式所说,韩炎在奏章里不仅讲述了曹元方弑君篡位一事,还禀报了滕致远打探到的一个绝密消息:曹元方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奇袭兴州,目前正在兵力集结阶段,不日便可集结完毕。
祁翀大惊,忙问道:“这个消息通知兴州守军了吗?”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田式自然知道祁翀问的是什么,忙答道:“韩先生说他会知会种将军。”
“哦,那就好!”祁翀微微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奏章,随即“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