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式从昏厥中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一间空房间里,嘴里还塞着破布。他使劲用舌头将破布顶了出去,喘了几口粗气,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间杂物间,堆满了断面缺腿的破烂桌椅等物,到处都落满了灰尘。他靠近门窗,眯起一只眼睛,透过窗纸的破洞往外窥视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喊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好在双脚还是自由的,这让他轻轻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田式又犯了愁,他双手被绑,又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如何求救,这可如何是好?
他焦急地在屋中转来转去,试图寻找自救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被他在墙角处找到了一个破了口的瓷碗。他用脚尖将瓷碗拨了过来,抬脚踢到了墙上,“啪”地一声,瓷碗碎成了几片。田式背过身蹲了下来,摸索着拿起了一块碎瓷片开始割起了手腕上的绑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绳子割断,挣脱了束缚。
自由以后,他首先摸向怀里,确认怀里那封重要的奏章还在,心里安定了不少。推了推门,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又仔细检查了窗户,果然发现了一扇窗是在里面栓上的,只是窗栓的位置比较高,如果他此刻双手还被绑着,那是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的。
好在手脚已经自由,这便不是问题了。他推来一张桌子垫脚,上去拉开了窗栓,顺利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窗户外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除了自己跳出来的这间小房间,旁边是一排马厩,但是里面并没有马。小院外面还有一扇门,依旧是从外面上锁的。
田式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难辨方向,想要翻墙出去,可院墙颇为高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田式环顾四周,见院中杂物不少,他索性将院中能找来的垫脚之物都堆到了一处墙角,仗着自己还有点武功底子,手脚并用竟攀援了上去。从墙内探出头去往外张望,只见外面竟然就是大街,依稀可见有行人经过,但却不多。
正张望间,怀里的奏章突然掉了出去,正好落在墙外。田式“哎呀”叫了一声,顿时犯起了难。
奏章很重要,不能遗失,可望着与地面的高度差,田式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外面可没有供他垫脚之物啊!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干脆双手扒着墙头,将自己整个身子吊到了墙外,然后眼一闭、心一横,双手一松垂直掉了下去。
“哎呦!”摔得屁股生疼的田式忍不住叫了一声,忍痛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暗自庆幸骨头没有摔断,只是外皮有些擦伤。
捡起了奏章重新揣回怀中,田式有些迷茫,不知该往何处去。眼见的天逐渐黑下去了,他腹中饥饿难耐,便寻思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好在腰间的钱袋还在,盘缠还是有的。
他不熟悉京城风貌,也不知道哪里有酒楼食肆,只是随意在大街上走着,走不多远就见到一座深宅大院,院墙与刚才翻出来的那座差不多高,显然不是寻常人家,更不是吃饭的地方。田式便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可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一扇角门打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人招呼着:“胡馆令慢走,明早见!”
中年男子头都没回,随意地挥了挥手:“关门吧!”
田式见状忙上去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问道:“这位郎君安!小可自外乡来,对此间不甚熟悉,想寻个能吃饭的地方,敢问附近可有酒坊食肆?”
“这附近哪有......”胡亮刚欲说“这附近哪有哪有吃饭的地方”,忽然神情一怔,问道:“小哥这口音......莫非是从西川来的?”
“正是!郎君也去过西川?”
“那倒没有!不过我这里——”胡亮一指身后的大宅,笑道,“可住着一户锦城来的人家呢,还是富贵人家呢!”
“真的吗?”田式也来了兴趣,“我也是从锦城来的,不知这里住的是哪位同乡?说不定我还听说过呢!”
“你真是从锦城来的?那你肯定听说过你们南唐的渝王吧?”
“你说谁?渝王殿下?他在这里?”田式喜出望外,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胡亮的胳膊,“渝王殿下真的在这里?你快带我去见他!我有要紧事找他!”
这下轮到胡亮惊讶了:“小哥认识渝王?”
“他是我远房堂兄,我叫田式!麻烦郎君替我通传一声,就说宝兴侯府七房的十六郎来了,他一定会见我的!”
胡亮见他神态不似作伪,嘀咕了一句:“宝兴侯府七房的十六郎......田式?行,小哥稍等,我去问一声。”说着又转身回到了大宅内。
田文晖一家最近一直住在国宾馆内,祁翀答应了帮他们重新盖一处新宅子,但是毕竟需要些时间,新府邸建好之前,他们便只能暂时栖身于此。好在国宾馆原本也是一座亲王府邸,规制并不低,住起来也颇为舒适。
晚间,一家四口正要用膳,胡亮前来求见。以田文晖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去见一个六品小官,便让田喧前去见他。
“胡馆令还没下值?真是辛苦了!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田喧客气地问道。
“回大公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从锦城来的,是您家亲戚,想要求见渝王殿下。”
“锦城的亲戚?这怎么可能呢?锦城并无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呀?”田喧疑惑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有拜帖?”
“拜帖没有,名字下官记住了,叫——田式!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还说他是宝兴侯府......呃......七房的......”
“十六叔?”胡亮话未说完,田喧就喊了出来。
“对对,就是十六郎!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真是您家亲戚!”胡亮笑道。
“那快请他进来吧,我去禀报家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