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您快来看看!”
瑞娇在京城刑部办护士培训班时,就曾请白郾过来授过课,二人也算熟稔。此时还未来得及与白郾叙旧,便听得小护士又催了一声,二人忙过去查看,果见一名年轻的士兵意识迷离,眼见的已经回天乏术了。白郾翻看了一下此人的眼皮,遗憾地摇了摇头:“救不活了。”话音刚落,那名士兵的手臂便软软地耷拉了下来。
小护士“哇”地一声大哭着跑了出去。
瑞娇心疼地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向白郾解释道:“唉!自从这个‘断子绝孙病’蔓延以来,我们的护士姑娘们忙前忙后,尽量帮病人减轻痛苦,可还是架不住每天都有人死去。若他们是死在战场上,也算是为国捐躯,自有朝廷旌表、赏金抚恤,可如今死的不明不白,难免令人唏嘘。而且,这病反反复复的,有时候吃了药、在护士的精心护理之下明显好转,可过了两天后却又迅速恶化,突然便死了,这叫太叫人遗憾了。尤其是这些护士们,她们付出了太多的心力,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白郾点点头:“我明白韦少夫人你的体会,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还是得谢谢姑娘们,看得出来,你们的确尽力了。如果没有你们的费心照顾,恐怕病死的士兵还会更多。不过现在我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一切都仰仗您了!需要我们配合的您吩咐就好。”
“给我准备一间单独的帐篷,将刚刚去世的这个小兄弟的遗体搬过去,我要解剖!”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一间护士备药的营帐便被临时腾了出来,又用木板架了一张台案,将尸体摆放了上去。瑞娇本欲亲自给白郾打下手,却被白郾拦住了。瑞娇是有孕在身的,如今已经微微显怀了,白郾自然不敢再让她冒险。最后还是刚才那个哭着跑出去的小护士自告奋勇愿意给白郾打下手。
“他一直是我负责的,我要负责到底!”小姑娘擦干了泪水,倔强地抬起了头。
白郾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盛放手术器械的盘子递到了她手中,亲自给她戴上了口罩。
“白司监,我们也给你打下手!”跟着一起来的两名太医也对解剖充满了兴趣,于是各自取过一个口罩学着白郾的样子戴在脸上走进了营帐。
一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白郾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口罩大步走出了营帐,对两位太医道:“请二位先研究一下方子吧,我先去见一下寿王。”
第一次观摩人体解剖的两位太医还没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白郾已经走远了。
“这么说可以确定就是病羊惹的祸?”听了白郾和冯柯的禀报,祁榛总算松了口气。找到疾病的源头,至少可以破除天谴的谣言,军心就可以安定不少了。
“应该大差不差,发现病羊的时间只比出现第一例发烧早一天,当时无人在意这件事,反正这些羊本来也是要拿来吃的,怎么死的无所谓,所以便没有上报。”冯柯解释道。
白郾立刻道:“这些羊不能再吃了!无论是否患病,一律杀死焚烧,还有羊粪、羊皮、羊毛之类的,全部都要烧成灰才行!”
“照白司监说的做!韦宙!”
“末将在!”帐下听令的韦宙立刻大步上前答道。
“这件事交给你了!立刻去办!”
“得令!”
“等等!”白郾叫住韦宙,嘱咐道,“所有参与的士兵都必须要佩戴口罩,再闷也得忍着!否则不小心吸入被污染的毒气,就有可能致病!而且,那些羊活动过的区域要全部用石灰或者酒精消毒,尤其是排泄之所,万万不可大意!”
“末将明白!”
韦宙领命而去,白郾又对祁榛道:“殿下,既然已经查明了病源,奴婢建议给这病改个名字,不要叫什么‘断子绝孙病’了,不如改叫‘羊疫’吧!”
“此议甚好!孤本来就膈应‘断子绝孙’这个名字,改叫‘羊疫’至少听起来就没那么可怕了!那就这么定了!传令下去,今后再有人说‘断子绝孙病’这几个字,一律军法处置!”祁榛转头又对白郾笑道,“白司监,那这病能治吗?”
白郾实话实说道:“殿下,奴婢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能不能治好也没有必然的把握,总要试试才知道。不过,刚才听韦少夫人讲,这病传染的人虽多,但病死的却不算太多,连一成都不到,可见也没有那么凶险,治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待奴婢跟两位太医商议一下方子,再来跟殿下禀报。”
“好,那就辛苦白司监和太医了!”
接下来数日,白郾和太医等人琢磨了几个方子,用带来的草药熬成药汤一一分发下去,对于重症患者,则给予口服青霉素。渐渐地,便出现了重症转轻、轻症痊愈的迹象,这个好消息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
帅帐之内,祁榛和盛钧、冯柯等大将围绕着舆图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殿下,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现在就是发起总攻、一举击溃挹娄的最佳时机!”盛钧兴奋地道。
“是啊,谁能想到,原来这段时间挹娄人这么安分竟然是因为他们也染了那个断......呃......羊疫呢!”张东震也笑道。
“可是,这个消息准确吗?”祁榛还是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了韦宙身上。
“殿下放心,末将敢以性命担保,消息来源绝对准确!”
“提供消息的是什么人?”
韦宙心中一紧,含糊道:“是末将的一个发小,他在此地贩卖酒水,常能进出挹娄人的地盘。”
“哦,既然是京城人,那就应该不至于传递假消息!”祁榛点点头,略作沉思道,“克远,你再派斥候深入探一探,如果的确如韦宙所说,那就传令东、西二线,对挹娄全面出击!”
“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