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主持阵眼的符岫却心头一震,瞳孔微缩,望着阵心那道熟悉的身影,神色复杂难言。他未曾料到,第一个踏破虚空、触发此阵的,竟是自家血脉相连的晚辈!记忆中那小子踏入秘境前,尚在纵欲境边缘徘徊,气息浮躁,根基未稳;而如今,对方周身气机深沉,一道蜕变之痕在灵台深处隐隐共鸣,赫然已踏入九变境门槛!
两位人族气者境正唇枪舌剑,彼此讥讽未歇,言语如刀,在虚空中激起阵阵回音。然而就在这喧嚣未定之际,阵法中央那团幽邃如墨的黑影,却悄然掀起了远超他们预料的波澜。那黑影仿佛蛰伏已久的毒蛇,静默中蕴藏着致命的杀机,竟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的刹那,骤然暴起。
符岫虽未真正掌握空间与时间这两大至高规则,却凭借精妙绝伦的符阵之术,以万千阵基为骨,灵力为脉,硬生生在虚空中勾勒出扭曲时空的假象。阵法如蛛网密布,层层叠叠,封锁八方,更有两位气者境联手镇压,灵压如山岳倾覆,寻常气者一旦陷入,便如飞蛾扑火,纵有通天手段也难逃桎梏。更何况,来者不过是一具探路的分身,本该如风中残烛,任人宰割。
可那黑影却似逆流之刃,不按常理而动。就在阵法即将彻底凝固其形、锁其神识的瞬息,那原本被禁锢于符契周围的黑色暗影,竟如活物般骤然翻腾,仿佛自虚无中苏醒的恶魇。它不退反进,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幽光,快得连神识都来不及反应。刹那之间,黑影如毒针穿髓,直刺符契识海核心,毫无征兆地洞穿其头颅!
符岫的目光凝在那具被洞穿的躯体上,仿佛一尊伫立于荒古岁月中的石像,纹丝未动,连眼睫都未颤动半分。方才还与身旁老婆婆唇枪舌剑、争执不休的他,此刻一脸冰冷。
那团蛰伏于暗处的黑影,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吐出信子,意图自猎物识海中攫取一丝隐秘。它悄然刺入符契的头颅,却骤然一滞——没有神识波动,没有记忆碎片,更无半点灵台清明的痕迹。那本该充盈着意识的识海,竟空空如也,宛如一口干涸千年的古井,深不见底,却无水可汲。
“早就说你的阵法不靠谱,”老婆婆的声音再度响起,苍老却锐利,像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能割破皮肉的刀,“果不其然,关键时刻,还是塌了。”
话音未落,符契那双原本尚存一丝清明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中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惊惧,仿佛在最后一瞬窥见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真相。可那惊恐不过一闪即逝,随即被无边的空洞吞噬。他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肉如蜡般融化,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整个人竟如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泥偶,缓缓塌陷、收缩,最终化作一具毫无生气的血肉人偶,静静倒伏于地,仿佛从未活过。
“血肉傀儡的滋味,不错吧?”老婆婆冷笑出声,声音里裹着讥诮与不屑,像寒夜里刮过荒冢的风。
听到讥讽的声音,黑影不再犹豫,直接开始破碎分解,即便有阵法之力的阻拦依旧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