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落叶粘在玻璃上。叶拾壹恍惚想起初见时，那个男人一身黑衣站在空旷的机场，周身散发着萧索的气息，像是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可就是这样一个冷峻的人，却会在她熬夜时默默准备好宵夜，将她的生活习惯饮食爱好都记在心里。
“够了。”植村的声音突然打破回忆。他一把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让叶拾壹下意识抬手遮挡。她这才发现身后站满了人，而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看过任何人了。
植村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你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吗？” 你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你怎么能这样糟蹋。植村的声音突然放轻，递来一杯温水，他醒来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
叶拾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她望着病床上沈砚凌平静的睡颜，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发给自己的信息——好好吃饭。
我去隔壁休息。她终于站起身，指尖轻轻拂过沈砚凌的手背，等我休息好，你要是再不醒......后半句威胁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可能是这些天精神太紧张了，叶拾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醒来时，病房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沉，窗外最后一抹橘红的晚霞正在褪去。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意识缓慢回笼，耳边是心电监护仪平稳的“滴——滴——”声。沈砚凌仍安静地躺着，呼吸比之前均匀了些，可苍白的唇色和绷带下隐约渗出的暗红，仍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描摹着他肩胛骨上的纱布边缘，那里的伤口狰狞可怖。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原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就是那晚救我的人蒙面人，难怪我总觉得……”话未说完，眼圈又不自觉的红了。“这么重的伤，很疼吧！”
沈砚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他抬起打着点滴的手，指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不疼……”
“骗人……”她的拇指摩挲着男人消瘦的脸庞，“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为什么要……”她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要为我挡子弹？”
叶拾壹的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我不值得你……”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落叶粘在玻璃上。沈砚凌的目光越过她，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
“值得。”他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每个字都像刻在骨子里，“在酒吧看到你的第一眼……”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掌纹，“我就知道……”
叶拾壹的呼吸停滞了。她想起初遇那天，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独自坐在酒吧阴影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却在看到她被骚扰时，毫不犹豫的救下了她。
“可那时候……”她俯身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泪水浸湿了他的病号服，“……你明明那么凶……”
“对不起。”沈砚凌的手掌轻轻抚上叶拾壹的后脑，指尖缠绕着她凌乱的发丝，用力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病房外，贺凛默默拉上了观察窗的帘子，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拾壹的眼泪在沈砚凌的病号服上晕开一片水痕，洇湿了男人嶙峋的锁骨。
“你这个……”叶拾壹手指紧紧的攥住男人的衣角，“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沈砚凌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按在她的后颈上。“幸好没有。”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庆幸。
叶拾壹抬头时撞进一片温柔的海。那个素来冷峻的男人此刻眼底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光，让她一时忘记了呼吸。
叶拾壹轻声问：“为什么要接受贺凛说的那种治疗？那种疼痛根本……”
沈砚凌的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将未尽的话语封缄。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光线温柔地抚过他右眼眉骨处一道极浅的伤痕——顶级医疗修复后仅存的印记，此刻在光晕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微光。
“我想早点回家，”他睫毛轻颤，那道浅痕随着表情微微牵动，“给你做红烧排骨。”
“我才不信。”叶拾壹别过脸去，抬手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迹。却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她慌忙转身，只见沈砚凌正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撑着床沿，艰难地试图坐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砚凌！”她赶忙阻止男人的动作，“伤口会裂开的！”
沈砚凌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重伤员。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叶拾壹，看着我。”
当四目相对时，沈砚凌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透过单薄衣料，她能感受到那道狰狞的伤疤下，有力的心跳正撞击着她的掌心。
“现在开始，这里的每一次跳动，”他声音很轻，“都是因为你。”
“沈砚凌！”叶拾壹惊呼出声，却被他突然收紧的手指惊得忘了挣扎。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簇永不熄灭的火。
“别动。”他声音嘶哑，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摩挲，“让我好好看看你。”
叶拾壹这才发现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强忍着疼痛。她不敢用力挣脱，只能红着眼眶瞪他：“你疯了？小心伤口！”
沈砚凌低笑一声，胸腔震动牵动肩部的伤口，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深了：“值得。”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道眉骨上的伤痕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未解之谜。
“你不知道……”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道什么？”叶拾壹疑惑。
话音未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贺凛推着诊疗车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