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楼上的硝烟还没散尽,吴邪已经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锦州周边的十几个县城。
阳光透过弹孔斑驳的窗棂照进来,在地图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个个等待被点亮的据点。
“命令第一师兵分三路,”吴邪的手指在义县、北镇、黑山三个地名上重重一点,“张猛带一团攻义县,那里有日军的粮库,必须先拿下来;二团去北镇,控制通往阜新的公路;三团直插黑山,切断日军从沈阳方向来的援军路线。”
赵龙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窗外传来的卡车引擎声混在一起。
“军长,抗联的王勇队长说,他们熟悉周边地形,愿意带两个营配合咱们行动。”
他抬起头,鼻尖还沾着地图上的灰尘,“他说北镇的伪军里有他们的人,或许能劝降。”
吴邪点点头,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一个小圆圈上——那是王勇标注的抗联密营,藏在医巫闾山的密林里。
“让他们多带些传单,”他叮嘱道,伪军里不少是被逼无奈的中国人,能劝降就别开枪,咱们现在缺人手。
城外的雪原上,分兵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
士兵们正往卡车上搬运弹药和干粮,白色伪装布下的机枪闪着冷光。
张猛站在一辆虎式坦克旁,给三个营长分发地图,手指在上面戳出一个个黑印:“记住,天黑前必须拿下县城,别给鬼子反应的时间!遇到硬茬就用坦克撞,补充的炸药够你们炸十个城门!”
一团的士兵率先出发,卡车在雪地上碾出三道平行的辙痕,像给雪原系上了黑色的腰带。
司机老周把棉帽的耳罩放下来,挡住灌进驾驶室的寒风,嘴里哼着江南的小调。
“班长,义县的鬼子多不多?”副驾驶的新兵小李抱着步枪,手心全是汗。
老周笑了,露出被冻得发紫的牙:“多不多都一样,咱们有坦克有大炮,小鬼子就是秋后的蚂蚱。”
他指了指窗外掠过的抗联战士,他们骑着马,在卡车旁飞驰,羊皮袄在风里鼓起,像一群展翅的鹰,“看到没?有抗联的弟兄带路,咱们闭着眼睛都能打胜仗。”
义县城墙不高,砖石缝里长满了枯草,被炮火熏得发黑。
日军守兵显然没料到新一军来得这么快,城头上的哨兵还在缩着脖子烤火,枪斜靠在垛口上,枪托结着层薄冰。
“先礼后兵,”张猛举起望远镜,看见城门上挂着的太阳旗,眉头拧成个疙瘩,让伪军出来答话,缴枪不杀,还能回家过年。
喊话的士兵刚走到城下,城头上突然响起枪声,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打在雪地上溅起一小团雪雾。
“妈的,给脸不要脸!”张猛摘下棉手套,露出冻得通红的手,“坦克上!把城门给我撞开!”
三辆虎式坦克轰鸣着冲上去,履带碾过结冰的护城河,“哐当”一声撞在城门上。
木门像纸糊的一样裂开,木屑混着冰碴飞溅。
日军的机枪从城门洞里扫出来,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只留下一个个白印。
“炸!”张猛一声令下,工兵扛着炸药包冲上去,导火索“滋滋”地冒着火花。
“轰隆”一声,城门彻底垮塌,坦克带着士兵们涌进城,巷战瞬间打响。
日军守兵大多是伪军,战斗力本就不强,看到虎式坦克冲进街心,顿时慌了神。
有的扔下枪就往家里跑,有的举起白旗投降,只有少数日军督战队在顽抗,很快就被机枪扫倒。
张猛走进义县的粮库时,管理员正哆嗦着打开仓库门。
里面堆满了麻袋,装着小米和高粱,麻袋上还印着“满洲国”的字样。
“这些粮食,”张猛指着麻袋,对跟进来的抗联战士说,“先分给城里的百姓,剩下的运回去当军粮。”
与此同时,北镇的战斗也已结束。
二团没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县城,伪军果然如王勇所说,大部分选择了投降。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伪军队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长官饶命!俺是被鬼子逼的,家里还有老娘要养啊!”
二团团长踢了踢他的枪:“想活命不难,”他指着墙上的地图,告诉我们,阜新的日军有多少兵力,布防在哪?
伪军队长连忙爬起来,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阜新……阜新有一个日军中队,还有一个伪军团,炮楼都在火车站附近,他们的给养全靠火车运……”
黑山的战斗则激烈得多。
三团刚到城下,就遇上了从沈阳赶来的日军先遣队,双方在城外的雪原上展开激战。
日军的九七式坦克试图冲击三团的防线,却被虎式坦克轻松击毁,残骸在雪地里燃成一团火球。
“军长,三个县城都拿下来了!”通信兵举着电报跑进指挥部,棉鞋上的雪在地上融化,积成一小滩水,张师长说,共歼灭日军三百多,收编伪军一千二,缴获的粮食够咱们吃到开春!
吴邪正在给沈玉薇的飞行大队发报,让他们派战机侦查沈阳方向的日军动向。
听到消息,他放下笔,走到窗前。
锦州城里,百姓们正和士兵们一起清理战场,有的抬伤员,有的送热水,街角的包子铺已经升起了炊烟,香味混着硝烟味,在冷空气中漫开。
“让各团留下一个连驻守,主力立刻回防锦州,”吴邪对着对讲机说,告诉张猛,别贪功,日军的援军肯定在路上,咱们得集中兵力守好锦州这块肥肉。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缕阳光落在义县的城楼上,新升起的新一军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李站在城头上,看着抗联战士把缴获的日军军旗扔进火里,火苗舔舐着布料,发出“噼啪”的声响。
“班长,咱们真的拿下了?”他还是不敢相信,早上出发时的紧张,此刻全变成了激动。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远处的雪原。
那里,三辆卡车正载着投降的伪军往锦州开,他们低着头,棉帽的帽檐压得很低。
“记住这种感觉,”老周的声音里带着感慨,咱们从徐州打到东北,打的就是这种胜仗,以后还会有更多。
锦州指挥部的灯光亮到深夜。
吴邪看着地图上被红笔圈住的县城,像一颗颗镶嵌在雪原上的红玛瑙。
赵龙进来添煤时,看见正在给重庆发报,电文很简单:新一军已收复锦州及周边县城,正待命休整。
“军长,重庆会不会……”赵龙的话没说完,就被吴邪打断了。
“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吴邪放下笔,炉子里的煤块“噼啪”作响,映着他眼里的光,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守住这些县城,等着更多的弟兄来投奔。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锦州的城楼上,像给这座刚刚光复的城市,盖上了一层柔软的棉被。
吴邪知道,分兵掠地只是权宜之计,日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反扑,但他心里踏实——有这些县城作为支点,有抗联和收编的伪军加入,他们在东北的根基,已经悄悄扎下了。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是王勇带着抗联的联络员来了。
他们要商量如何建立防御工事,如何囤积物资,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站稳脚跟。
灯光下,几张年轻的脸凑在地图前,手指划过一个个地名,眼里的光,比炉子里的火焰还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