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峡谷的议事厅就设在溶洞最宽敞的那截,火把在岩壁上投下跳动的光影,将十几张粗糙的木桌映得发红。
吴邪坐在主位,面前摊着张天目山周边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日军的几个据点,蓝笔标注着国军零散部队的位置。雷战站在地图旁,手里拿着根木炭,时不时在上面画着什么。
“日军最近动作频繁,”雷战的声音低沉有力,木炭在地图上敲出“笃笃”声,临安方向增派了一个旅团,德清县的炮楼加了三倍兵力,看来是想清剿周边的游击区。
杨森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是想把咱们困死在山里,在他们形成合围前我们必须要干掉他们
帐篷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喝喊声,声音比以往更响亮——强化液的效果还在持续,弟兄们的劲头足得像刚上弦的发条。
“必须出山。”吴邪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落在临安与德清之间的一处空白地带,这里是日军的补给线,每隔三天有支运输队经过,押送的是粮食和弹药。
打掉它,既能解决咱们的给养,又能敲敲小鬼子的警钟。
“好主意!”赵龙一拍大腿,木杖在地上顿得“咚咚”响,就打运输队!让小鬼子知道,咱们铁拳师不是好惹的!
议事厅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军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战术——谁负责伏击,谁负责接应,谁带小队清除外围的暗哨,连炸汽车的炸药量都算得清清楚楚。
讨论到兴头上,杨森忽然提高了声音:“说起来,咱们现在有五万多人,比国军的一个军还多,装备也不差,是不是该换个名号了?”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杨森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以前叫铁拳师,是因为人少。现在不一样了,五个旅,还有特种大队,雷霆小队……依我看,改成‘铁拳军’,既响亮,又能让小鬼子和那些国军瞧瞧咱们的底气!”
“好!”立刻有人附和,早就该改了!咱们的实力,配得上‘军’的名号!
“改成军,师长就是军长了!”
“对!吴军长!”
叫好声此起彼伏,不少军官脸上泛起红光。
在这个乱世,番号不仅是荣誉,更是实力的象征,从“师”到“军”,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偏安一隅的小部队,而是能影响战局的力量。
吴邪一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师长,您觉得呢?”杨森看向他,眼里满是期待,弟兄们跟着您出生入死,也该有个响亮的名头了。
议事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邪身上。
帐篷外的操练声似乎也远了些,只有木炭偶尔掉在地上的轻响。
吴邪抬起头,目光扫过每张兴奋的脸,最后落在杨森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能改。”
“为啥?”有人忍不住问,脸上的兴奋劲儿褪了大半。
因为咱们是打鬼子的,不是争地盘的。
吴邪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南京”二字,从南京突围出来,弟兄们死了多少?不是为了个番号,是为了把小鬼子赶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国军早就注意咱们了,上次派来的联络官,明着是慰问,暗地里是来观察咱们兵力、装备的。
他们现在不动手,是因为腾不出手,也因为咱们还在打鬼子,对他们有用。
“可改成军……”杨森还想争辩,却被吴邪打断。
“改成军,性质就变了。”吴邪的目光锐利起来,五万多人的‘军’,装备比中央军还好,你让重庆那边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咱们要自立门户,要跟他们分庭抗礼。
到时候,不用等日军来打,国军的围剿就先到了。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军官们的脸色渐渐凝重。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太清楚派系倾轧的厉害,国军内部的摩擦比打鬼子还凶,真要是被当成“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缺粮,缺弹药,甚至缺药,”吴邪继续说道,这些暂时还能靠靠缴获解决,但真被国军围剿,咱们能跟他们打吗?枪口对着自己人?
那个原88师的团长低下头,声音沙哑:“师长说得对……南京保卫战时,咱们就是因为派系扯皮,才丢了阵地,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咱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什么军长、司令。”吴邪的声音缓和下来,拍了拍杨森的肩膀,老杨,我知道你是为弟兄们着想,但‘铁拳师’这三个字,是用命换来的。只要能打鬼子,叫什么不重要。
杨森叹了口气,脸上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您说得是,是我糊涂了。”
“不糊涂,”吴邪笑了笑,有野心是好事,但野心得用在正地方。
等把小鬼子赶出去,别说‘铁拳军’,就是叫‘铁拳国’,弟兄们也配得上。但现在,不行。
议事厅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冷静。
军官们继续讨论出山的计划,没人再提改名的事,但眼神里的决心更坚定了。
“运输队有一个大队护送,配备了三辆装甲车。”雷战用木炭在地图上画出伏击圈,这里是必经之路,两侧是悬崖,适合打埋伏。
“让特种大队先上,打掉装甲车的履带。”吴邪指着伏击圈的起点,用火箭筒,速战速决。
“炮兵营可以隐蔽在山后,压制日军的增援。”钱炮瓮声瓮气地说,75毫米野战炮的射程够得着,保证让小鬼子的援军进不来。
“我带一旅负责清理残敌,二旅负责搬运物资。”杨森迅速分配任务,刚才的失落早已不见,争取在两个时辰内解决战斗,天亮前撤回山里。
计划渐渐清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这是他们换装、强化后第一次大规模出山作战,谁都想看看,脱胎换骨的铁拳师到底有多厉害。
散会后,军官们陆续离开,溶洞里只剩下吴邪和雷战。
“国军那边,确实需要提防。”雷战收拾着散落的木炭,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第三战区的顾祝同已经向重庆发了三封电报,提到‘天目山有不明武装,实力强劲’。
吴邪点头:“所以这次打运输队,要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告诉弟兄们,只抢物资,不杀俘虏,尤其是别碰国军的人。”
“明白。”雷战应道,特种大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吴邪走到溶洞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峡谷里的篝火亮了起来,士兵们还在训练,喊杀声此起彼伏,带着一股憋了许久的狠劲。
他知道,拒绝改名或许会让一些人失望,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他们就像潜伏在山林里的狼,过早暴露獠牙,只会引来更危险的猎人。
“明天,让弟兄们亮亮相。”吴邪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这片山林,让小鬼子知道,铁拳师还在,还能打。
夜风穿过峡谷,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士兵们的气息。
吴邪握紧了腰间的m1加兰德,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踏实而坚定。
番号可以不变,但拳头的力量,只会越来越硬。
出山的路就在脚下,而他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把那些侵略者,赶出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