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们——也配?!”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跪地文官的脸上。
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太师那箱恐怖的人头藏品,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冠冕堂皇之下,最肮脏的嘴脸。
吏部侍郎钱峰,赵千秋倒台后文官集团隐然的新首脑,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他知道,今日若不能将龙晨的气焰压下去,整个文官集团都将沦为武人脚下的尘埃。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颤巍巍地抬起头:“龙侯爷!你……你这是欲加之罪!太师府怎会有此等……秽物!定是你栽赃陷害!”
“栽赃?”
龙晨笑了。
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再看钱峰一眼,只是平静地对着身后一挥手。
“魏战,把给诸位大人准备的第二件‘雅物’,也呈上来吧。”
“是!”
魏战应声,与屠夫再次走下殿去。
这一次,他们抬上来的,是另一个更大的箱子。
砰!
箱子落地,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沉重。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这声音狠狠一抽。
难道……还有一箱人头?
就连龙椅上的景帝,眉头也不禁锁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龙晨缓缓上前,伸手掀开了箱盖。
没有冲天的恶臭。
箱子里,没有人头。
而是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用上等锦缎包裹的——账本!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钱峰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龙晨不紧不慢地从箱子里取出一本账本,随手翻开,目光在上面扫过,然后落在了钱峰的身上。
“钱侍郎,可还记得,三年前,北境斥候校尉张敬一家,为何满门被屠?”
钱峰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本……本官不知!”
“哦?不知道?”
龙晨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将账本翻到某一页,高高举起,朗声念道:“乾元二十三年,秋。‘敬’宅良田百亩,以纹银三百两入账。钱侍郎,分利一百五十两。”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那箱人头。
“张敬的‘敬’。你分的,是他一家三十六口的卖命钱!”
轰!
钱峰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晨没有停下。
他拿起第二本账本,看向户部尚书刘昌。
“刘尚书,南疆军需官李德,因何而死?”
刘昌的胖脸瞬间没了血色,汗如雨下。
“下官……下官……”
“乾元二十四年,春。南疆军资,以次充好,获利三万两。刘尚书,分润八千。”
龙晨的声音冰冷如刀,“李德的人头,就值八千两银子。刘尚书,这笔买卖,划算吗?”
“我……我……”刘昌两眼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龙晨一本接着一本。
每一本账本,都对应着一个冤魂。
每一笔银子,都沾满了那些人头上的血!
他不是在审判赵千秋。
他是在审判这整个盘根错节、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文官集团!
那些刚刚还在为赵千秋哭喊着要“体面”的官员,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埋进金砖里。
他们终于明白,龙晨不是在跟他们讲道理。
他是在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诉他们——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干净!
想保赵千秋?
先想想你们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整个金銮殿上,只剩下龙晨那清晰、冰冷,如同地狱判官般的声音。
“陛下!”
当龙晨合上最后一本账本,他转身对着龙椅上的景帝,轰然单膝跪地。
“这些账本,记录了赵千秋一党,二十年来,鱼肉百姓,残害忠良,卖官鬻爵,贪墨国帑的所有罪证!”
“其所涉银两,触目惊心!其所害之人,罄竹难书!”
“臣,请陛下下旨!”
“将所有涉案之人,一体严惩!以慰忠魂,以清国朝!”
这一刻,再也无人敢出言反对。
整个文官集团,被这满满一箱的账本,压得彻底抬不起头。
龙椅上,景帝李世乾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那箱人头,又看着那箱账本。
他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那双属于帝王的眼睛里,只剩下最纯粹的暴戾与杀机!
“好……好啊……”
“好一个大乾的文官栋梁!”
他猛地一脚,再次踹翻了身前刚刚被扶起的龙案!
“来人!给朕……拿笔来!”
大太监手脚并用爬了过来,将笔墨纸砚重新呈上。
景帝李世乾看也不看墨,一把抓过狼毫,直接蘸向地上那滩倾倒的朱砂。
他开始在明黄的圣旨上,写下血色的字迹。
动作快而狠,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整个大殿,只能听到笔锋划过绢布的“沙沙”声。
这声音,像死神的镰刀,在每一个涉案官员的脖颈上,来回刮擦。
吏部侍郎钱峰瘫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败给了龙晨的智谋,而是败给了龙晨那不讲道理的疯狂。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把人头和账本,直接抬到金銮殿上来对质!
这是莽夫,是疯子!
可偏偏,就是这个疯子,赢了。
景帝写完,将手中的圣旨,狠狠摔在地上。
“传朕旨意!”
“凡账本所涉之人,吏部侍郎钱峰、户部尚书刘昌、御史大夫王道……共计一十六人,即刻革去官职,摘去乌纱补服!”
景帝的声音,如同从冰窟里传来。
“着绣衣使,将此十六名罪官,全部给朕拿下!打入天牢甲字号监!”
“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即刻组成专案,三司会审!朕要他们把二十年来吃进去的每一两银子,都给朕吐出来!把害过的每一个人,都给朕交代清楚!”
“查!给朕一查到底!但凡涉案,无论官职高低,一体严办,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们,哪里还顾得上体面,一个个哭天抢地,叩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啊!”
“臣冤枉啊陛下!臣是被赵千秋逼迫的!”
殿外的一群绣衣使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半分声息,动作机械而高效,一人一边,架起瘫软的官员就往外拖。
哭喊声,求饶声,很快便被拖出了殿门,在长长的宫道上渐行渐远。
龙椅上的帝王,充耳不闻。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大权在握的快意。
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这些蛀虫的存在。
他忍,他等。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刀匠,一直在磨着自己的刀。
而龙晨,就是他等待已久,那块最锋利的磨刀石!
现在,刀终于磨好了!
也到了该连根拔起这些毒草的时候了!
金銮殿上,转瞬间空了一小半。
还站着的官员,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萧镇国等一众武将,眼看着一个个文官被拖走,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痛快!
好!打入天牢好!
慢慢审,慢慢查,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里,一点点吐出所有的罪恶!
终于,当最后一个罪官被拖走后,大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景帝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关于赵千秋的判决上。
他沉默了许久。
龙晨的声音,在这片血腥的死寂中响起,清晰得刺耳。
“陛下。”
“国贼赵千秋,臣请旨,由臣亲自监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监斩朝廷一品大员,还是三代帝师,这在大乾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先例。
景帝看着龙晨。
看着他那双燃烧着不熄火焰的眼睛。
他知道,这是龙晨为家族复仇,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不让他亲眼看着仇人灰飞烟灭,这股恨意,将永远积压在他心里,成为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隐患。
这既是龙晨的执念,也是他赏给这把刀的最后一道磨砺。
“准!”
景帝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日后,午时三刻,菜市口行刑。着京兆府、绣衣使、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
“记住,是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朕要让全京都的百姓都看看,通敌卖国,残害忠良,是何下场!”
“遵旨!”
龙晨的声音,铿锵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