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聚义厅内,灯火通明。然而此刻的气氛,却无半分“聚义”的豪迈,反被一种压抑的燥热与贪婪所笼罩。八百里水泊的潮湿水汽,似乎也化不开这厅内弥漫的焦灼。
“哥哥!” 吴用摇着那把标志性的羽扇,眼中精光闪烁,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那苏青阳身怀‘长生之秘’的消息如今已传遍江湖,终南山下佛魔冰雕便是明证!此人实力通神,非我等所能图谋。然,猛虎虽凶,其巢穴未必无隙可乘!”
他羽扇遥遥指向东南方向,仿佛穿透了厅堂,看到了那富庶繁华的清河县看到了那富庶繁华的清河县:“那天池居!乃是琼华商会根基所在,更是苏青阳门下弟子经营的重地!晁盖、武松等人盘踞其中,坐享其成。武松、史文恭或可称万夫不当,然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我梁山兄弟数万,精兵强将如云,若以雷霆之势席卷清河,攻破天池居……”
吴用刻意停顿,看着上首宋江那越来越亮的眼睛,声音陡然压低,充满了诱惑:“最不济,那天池居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琼浆玉液、奇珍异宝,也足够我梁山数年用度!若运气好些,或能寻得琼华商会与那苏青阳勾连的账册、秘信,乃至……些许‘长生’线索的蛛丝马迹!此乃天赐良机,不容错过啊,哥哥!”
宋江端坐主位,那张黑矮敦实的脸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他心中天人交战。吴用之言,句句戳中他心底最深的渴望——财富、势力、乃至那虚无缥缈却足以让人疯狂的“长生”可能!但苏青阳的凶威,终南山那十几尊无声的冰雕,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本能地感到沉重的枷锁,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攻打天池居,无异于虎口拔牙。
然而,巨大的诱惑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理智。梁山看似兴旺,实则内部派系倾轧,粮草军械消耗日巨,朝廷围剿的压力从未真正解除。若能一举拿下富甲天下的天池居,不仅能解决燃眉之急,更能极大地提升他宋江的威望,彻底压服那些桀骜的头领!富贵险中求!
“砰!” 宋江猛地一掌拍在面前厚重的实木桌案上!木屑飞溅!他霍然起身,脸上那点犹豫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取代,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军师所言极是!天赐不取,反受其咎!传令下去!点齐马步水三军!命李逵为先锋,张横、张顺统率水军封锁河道!其余头领,随我亲征清河!踏平天池居!”
“哈哈哈哈哈!好!好哥哥!俺铁牛早就等不及了!” 一个如同闷雷般炸响的狂笑从厅角爆发!只见一个黑凛凛、凶神恶煞般的巨汉猛地跳将起来,手中两把板斧相互撞击,手中两把板斧相互撞击,发出刺耳的“锵锵”声!正是黑旋风李逵!他那双牛眼瞪得血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嗜血兴奋,“杀人!抢钱!喝酒!痛快!痛快!俺铁牛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嗷嗷嗷!” 他兴奋地捶打着胸膛,如同发狂的野兽,声震屋瓦。
梁山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宋江的野心、吴用的算计和李逵的嗜血咆哮中,轰然启动!
然而,吴用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算到,“天池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仅有晁盖、武松等寥寥数人支撑的酒楼。它的底蕴与獠牙,在琼华商会庞大的资源灌注和各方豪杰的汇聚下,早已悄然成型,并深藏于市井繁华之中!
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江蜃童猛,这三位原本在浔阳江上称雄的好汉,早已慕琼华之名投奔而来。他们与阮氏三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一见如故,凭借精湛的水上功夫和丰富的江湖经验,迅速组建起了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水师。
这支水师不仅负责为天池居提供最新鲜的江海珍馐,更依托琼华商会遍布南北的商路,承接起了利润惊人的水路押镖业务!金银如同流水般汇入,阮家兄弟与李家兄弟的小日子过得比落草为寇时滋润百倍,对天池居的归属感也与日俱增。
花和尚鲁智深,这位昔日倒拔垂杨柳的猛人,如今已成了天池居当之无愧的“首席品酒大师”。天池居依托琼华商会强大的研发能力,每月都有数款新酒问世。而每一款新酒,都必须先过鲁大师这一关!他那条浸淫酒道数十年的“灵舌”,便是最权威的标尺。对于这份既能尽情品尝天下美酒、又能与志同道合的兄弟(武松、史文恭等)时常切磋、还拿着丰厚俸禄的差事,鲁智深曾拍着光头,咧着大嘴对晁盖笑道:“天王哥哥,洒家这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那劳什子相国寺,早他娘待腻歪了!” 酒肉穿肠过,兄弟情义深,金山银山也比不上这份千金不换的自在逍遥。
而最让吴用失算的,是鼓上蚤时迁!这位轻功卓绝、心思玲珑的神偷加入天池居后,立刻被赋予了重任——组建一支覆盖范围极广的情报网络。明面上,这支队伍负责为商会打探各地奇珍异宝、珍贵食材的动向,以及寻找可能投奔天池居的江湖义士。但时迁何等机敏?他深知吴用此人智计百出,心机深沉,更知梁山与天池居潜在的矛盾。出于谨慎,也出于对天池居这方“净土”的珍视,他未雨绸缪,早早便将数名精干的心腹,如同水滴入海般,悄然渗透进了水泊梁山!
当宋江在聚义厅拍案决定下山,当李逵兴奋地嗷嗷狂叫时,这致命的讯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速度,通过时迁布下的隐秘渠道,跨越数百里山水,送到了清河县天池居!
天池居后院,一处守卫森严的静室内。时迁那精瘦的身影时迁那精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脸上再无平日里的嬉笑,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焦急: “天王!武二哥!祸事了!”
正与史文恭、扈三娘商议要事的晁盖和武松霍然抬头!
“梁山那边,宋江、吴用已然点齐兵马,以李逵为先锋,张横、张顺等人统领水军,倾巢而出,目标直指我天池居!扬言要踏平此地,劫掠财物,搜寻‘长生’线索!” 时迁语速极快,字字如刀!
“什么?!” 晁盖勃然色变,一股狂暴的怒气瞬间冲上顶怒气瞬间冲上顶门,虬髯戟张,双目圆睁,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掌拍在身边的紫檀木桌上!“咔嚓!” 坚硬的桌面应声碎裂!他怒吼道:“杀千刀的宋江!黑心烂肺的吴用!这是要断我等兄弟最后的活路!断我等安身立命的根基!”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了天池居核心成员。李俊、童威、童猛、阮小二、阮小五、鲁智深、扈三娘……所有依附于此的豪杰闻讯,无不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天池居对他们而言,早已超出了酒楼的范畴。它是乱世中的一方净土,是摒弃了梁山那日渐腐朽的“替天行道”口号后,真正凭本事吃饭、凭义气相守、凭良心做人的乐土!是琼华的光芒为他们这些漂泊的浪子照亮的港湾!如今,宋江吴用竟为了一己贪欲,要将这最后的家园彻底摧毁?!
“狗日的宋黑子!吴学究!欺人太甚!” 鲁智深一把扯开僧袍,露出精壮的上身,抓起靠在墙边的镔铁水磨禅杖,重重顿地,青石地面寸寸龟裂!凶悍之气冲天而起!
“水上的活计交给我们!定叫梁山那群水鬼有来无回!” 李俊、阮小二等人眼中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扈三娘柳眉倒竖,双刀已然出鞘半寸,冷冽如霜:“想动天池居,先问过我手中日月双刀!”
群情激愤,战意高昂!保卫家园的决心,如同烈火般在每个天池居核心成员胸中燃烧!
晁盖强行压下怒火,环视众人,声音沉雄如铁:“吴用和宋江想来找麻烦?哼!真当我天池居是泥捏的不成?他们以为我们只有几个能打的兄弟,就敢如此放肆?殊不知,琼华商会早已为我们备下了底牌!”
他大手一挥,指向清河县城外某处隐秘的山谷方向:“琼华商会,有我们自己的军队!就在城外驻扎着一支三千人的玄甲铁骑!皆是百战精锐,人马俱披重甲,刀枪难入,冲击起来,足以碾碎一切阻挡!”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大振!有如此强军坐镇,何惧梁山草寇?
然而,晁盖和武松对视一眼,脸上却同时露出了……一丝尴尬和为难。
“师弟,怎么了?” 史文恭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神色的异样,不由得出声问道。
武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头紧锁,表情如同便秘一般,苦笑着摊了摊手:“师兄,底牌是有……但这底牌……是重装铁骑啊!这玩意儿……我和晁天王,实在……玩不转啊!” 他武二郎步战无双,拳脚刀棍样样精通,可这指挥千军万马、尤其是要求极高的重装骑兵冲锋陷阵……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晁盖也是一脸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不错。若论步战结阵冲杀,我尚能指挥一二。可这重装铁骑……讲究的是人借马力,马助人威,动如雷霆,疾如烈火!冲锋的时机、阵型的转换、侧翼的掩护、撤退的路线……稍有差池,便是人仰马翻,自损八百!这……这实在是……” 这位昔日的东溪村保正,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打仗和指挥打仗,完全是两回事!
鲁智深也挠了挠他那颗闪亮的光头,难得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重装铁骑?乖乖!这玩意儿就像个铁疙瘩,冲起来是猛,可要指挥它如臂使指,还真不是咱们这些江湖厮杀汉能轻易上手的!洒家只会抡禅杖砸人脑袋!”
阮小二和李俊也接口道:“水里翻江倒海是我们的本事,这陆地上的铁疙瘩……实在没摆弄过。”
扈三娘虽为女子,但见识却不凡,她秀眉微蹙,冷静分析道:“重甲骑兵,讲究一往无前,主将的胆魄、眼光、临阵决断至关重要。若主将迟疑,或指挥不当,不仅无法发挥其冲击力,反而会成为巨大的累赘,甚至自乱阵脚。”
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拥有强大的底牌,却无人能将其威力发挥出来!这感觉,比没有底牌更让人憋屈!
就在这尴尬与焦灼的气氛弥漫之时——
“等等!” 史文恭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你们是说……我们有重装骑兵?而且是整整三千玄甲铁骑?!”
武松无奈点头:“是啊,师兄。琼华商会配备的,人马俱是上上之选,甲胄兵刃皆非凡品。可……唉,空有宝山而不得其门啊!”
“哈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意料,史文恭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激动与豪情!他猛地踏前一步,一股属于百战宿将的沉稳与自信气场轰然散开,瞬间冲散了室内的阴霾!
“师弟!天王!诸位兄弟!” 史文恭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玩不转’三个字,说得太早了!指挥重装铁骑……我史文恭,会!”
“什么?!” 武松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兄,这开不得玩笑!此乃军国大事!”
晁盖、鲁智深、扈三娘等人也全都震惊地看向史文恭,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史文恭武艺超群,枪棒无双,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指挥大规模骑兵作战?这与他过往的经历似乎毫无关联!
“绝非玩笑!” 史文恭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眼中闪烁着追忆与锋芒,“我史文恭,并非生来便是江湖草莽!早年投身边军,于西陲与西夏铁鹞子血战经年!曾官至骁骑营指挥使,麾下统领的,正是八百重甲精骑!大小数十战,冲锋陷阵,破阵摧锋,未尝一败!若非遭奸人构陷,被迫流落江湖……这统兵征战之术,早已刻入骨髓!”
他猛地一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金戈铁有力,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天王!师弟!诸位兄弟!若信得过史某,这三千玄甲铁骑,便交由我来统领!我史文恭在此立誓,必叫那梁山草寇,有来无回!定要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铁蹄洪流!”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史文恭那掷地有声的誓言在回荡。晁盖、武松等人看着他眼中那属于边军悍将的凛冽寒光与无比自信,心中的疑虑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好!好!好一个骁骑营指挥使!” 晁盖激动得须发皆张,一掌重重拍在史文恭肩头,“天助我天池居!史兄弟,这三千玄甲,便全权交由你指挥!明日,我便带你去城外大营点兵!”
武松更是激动地一把抓住史文恭激动地一把抓住史文恭的手臂:“师兄!原来你还有如此本事!太好了!”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了史文恭这位深藏不露的骑战统帅,那三千玄甲铁骑,瞬间从难以驾驭的猛兽,化作了即将出鞘饮血的绝世凶器!
史文恭雷厉风行,当夜便随晁盖秘密出城,前往玄甲军驻扎的隐秘山谷。
当看到那三千名在月色下如同钢铁雕塑般肃立、人马皆披覆着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厚重玄甲、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锐利眼眸的精锐铁骑时,饶是史文恭见惯了边军悍卒,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绝对是他生平仅见的最精锐的重装骑兵!装备之精良,士气之高昂,远胜他当年统领的边军骁骑!
没有丝毫犹豫,史文恭立刻接掌兵符,以铁腕手段开始临战整合。他深知时间紧迫,无法进行复杂的战术演练,只能将最核心、最致命的“凿穿”战术烙印进每一名骑兵的骨髓!
“重甲铁骑!唯有锋矢!唯有凿穿!” 史文恭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响彻山谷,“记住!你们的铠甲就是壁垒!你们的长槊就是雷霆!你们的战马就是山崩!冲锋起来!眼中只有前方!只有敌阵!不准回头!不准减速!将挡在面前的一切!统统碾碎!碾成齑粉!直到将敌阵彻底贯穿!撕裂!崩溃!”
他亲自示范,调整阵型,强调配合,将最简洁、最暴力的冲锋指令一遍遍灌输。三千玄甲如同被唤醒的钢铁巨兽,在史文恭这位真正统帅的驾驭下,开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三日后。清河县外,官道之上。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梁山大军如同蝗虫过境,浩浩荡荡涌来。前阵是李逵率领的数千步卒,多是凶悍亡命之徒,挥舞着刀枪棍棒,嗷嗷怪叫着向前冲,队形散乱,毫无章法。其后是宋江、吴用坐镇的中军,旌旗招展,人头攒动。左右两翼则是机动性较强的轻骑兵和弓箭手。张顺、张横等人统领的水军则沿着附近的河道同步进发,准备封锁水路并伺机登陆。
“杀!杀进清河!抢钱!抢粮!抢娘们!” 李逵挥舞着两把板斧,一马当先(实则是步行冲在最前),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腥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清河县城墙,仿佛已经看到了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富已经看到了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富和无助待宰的羔羊。他身后的步卒受其感染(或者说煽动),也发出震天的呐喊,冲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吴用坐在中军一辆马车上,羽扇轻摇,看着前方羽扇轻摇,看着前方混乱但声势浩大的队伍,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他料定天池居虽有晁盖、武松等高手,但仓促之下,绝无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仿佛已经看到天池居的金库被打开,无数的金银财宝被搬上梁山的船只……然而,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
轰隆隆——! 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震颤! 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震动,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整齐、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轰鸣!如同无数巨大的铁锤,以同一个频率,狠狠地、有节奏地砸击着大地!声音来自清河县方向的官道尽头!
“什么声音?” 宋江脸色微变,勒住了马缰。 吴用脸上的笑容僵住,羽扇停在半空,侧耳倾听,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轰隆隆隆——! 震颤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闷雷贴着地面滚滚而来!官道尽头的地平线上,一条黑色的“线”出现了!那“线”迅速变粗、变宽、变得高大!
那不是线! 那是……钢铁的城墙在移动! 是三千身披厚重玄色重甲、连面目都笼罩在狰狞面甲之下的铁骑!他们排列着最标准的、最利于凿穿的锋矢阵型!人如铁塔,马似龙象!手中丈余长的重型骑枪(槊)放平,锋锐的枪尖在阳光下汇聚成一片令人胆寒的阳光下汇聚成一片令人胆寒的死亡森林!整个军阵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钢铁箭头,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意志,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来!
速度并不算快得惊人,但那整齐划一、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却让天地都为之失色!马蹄每一次踏下,都仿佛踩在梁山众人的心尖上!
“玄……玄甲铁骑?!” 吴用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通晓兵书,岂能不知这等重装骑兵在平原冲锋的可怕?那是冷兵器时代无解的杀戮机器!他千算万算,算到了天池居的人手,算到了可能的江湖高手,却唯独没算到,琼华商会竟然在清河县令的眼皮子底下,藏了整整一支成建制的、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骑兵!这根本就不是江湖势力的手段,这是正规军!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
“结阵!快结阵!长枪手上前!弓箭手抛射!挡住!挡住他们!” 吴用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梁山前阵,本就是由李逵带领的、冲锋最猛、队形最散的步卒。他们刚刚还沉浸在劫掠的美梦中,此刻面对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碾压过来的钢铁洪流,瞬间就懵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冲散了所有的狂热!什么结阵?什么抵挡?在那绝对的力量与死亡威胁面前,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纪律!
“跑啊!”
“铁疙瘩来了!快闪开!”
前阵瞬间大乱!无数步卒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没头苍蝇般向两翼和后军溃散!反而将试图上前结阵的少量长枪手和弓箭手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而这时,那钢铁的锋矢,已然带着毁灭的轰鸣,狠狠楔入了混乱的梁山前阵!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惨叫声瞬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狱的乐章!玄甲铁骑那沉重的马蹄如同铁锤,将挡路的一切踏成肉泥!锋利的长槊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地刺穿脆弱的皮甲、血肉之躯,将人体如同稻草般挑起、撕裂、甩飞!厚重的铠甲无视了零星射来的箭矢和软弱无力的劈砍,如同移动的堡垒,在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犁开一条血肉通道!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梁山前阵,在李逵和他那群“精锐”步卒的“带头溃败”和玄甲军无情的碾压下,如同滚烫的刀子切入了凝固的牛油,瞬间崩溃!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刃漫天飞舞,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啊!!!我的兵!我的头功!” 李逵看着自己麾下的喽啰如同麦子般被收割,听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碎声,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被彻底激怒!一股狂暴的凶性直冲脑门!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双目赤红如血,竟不退反进!挥舞着两把沾满血污的板斧,如同疯魔的巨兽,不管不顾地逆着溃兵的人流,朝着那钢铁洪流的最前端,那个骑着最高大战马、手持一杆碗口粗、闪耀着暗金光芒的巨型马槊、如同战神般屹立在锋矢顶端的玄甲将领——史文恭,狂冲而去!
“穿铁壳子的狗贼!还我儿郎命来!吃俺铁牛郎命来!吃俺铁牛一斧!” 李逵咆哮着,全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将毕生蛮力灌注于双臂,两把板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一上一下,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向史文恭的胸腹和战马的马头!他要将这该死的铁疙瘩连人带马,劈成碎片!用最野蛮、最血腥的方式,宣泄他的暴怒!
史文恭端坐于披甲龙驹之上,冰冷的金属面甲下,只有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冷酷而漠然的光芒。看着那如同疯狗般逆冲而来的黑大汉,看着他那蕴含着开山裂石般蛮力的双斧,史文恭的嘴角,在面甲后勾起一丝冰冷的、不屑的弧度。
他没有闪避、 没有格挡。 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
他只是端坐如山,稳如磐石。握紧手中那杆沉重无比、名为“裂苍穹”的暗金马槊。槊尖,笔直地、稳定地、带着三千铁骑冲锋汇聚的、足以洞穿城门的恐怖力量,随着战马的奔腾,如同最精准的标枪,不偏不倚,迎着李逵那狂劈而来的双斧,对着他怒张咆哮、满是狰狞的胸膛,一往无前地——
刺了过去!
以攻对攻!以力破力!以最纯粹、最狂暴的骑兵冲锋之力,硬撼这头人形凶兽的亡命一击!
“给我——破!!!”
史文恭冰冷如铁的声音,穿透面甲,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地炸响在李逵耳边!
下一刻! 暗金色的槊尖,裹挟着无坚不摧的冲击动能,与那两把带着李逵毕生蛮力的开山板斧,轰然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