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耿格格。
耿云珠低着头,心里颇为无奈,她实在不想掺和进福晋和两位侧福晋的争斗中。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一旦上了福晋的船,再想下来可就难了,且她这些日子看下来,这位福晋,实在不像是会给底下人分宠的女主子。
自己虽说不期望得到王爷的多少盛宠,可就算是为了家族,为了阿玛额娘,她也不能平白做了别人的踏脚石,无声无息地消弭在王府的后院里。
只是福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示好,自己要是直接拒绝,怕是会得罪这位主子,以后少不得会吃点儿苦头了。
耿云珠在心里飞快地权衡利弊,看似想了很多,其实也不过几息之间。
最终狠了狠心,咬咬牙,一个响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声音之大,把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多谢福晋抬爱,只是奴才粗手笨脚的,会做的也只不过是些寻常花样,手艺也不及福晋身边的人多矣,怕是会糟蹋了福晋那里名贵的丝线,奴才实在惶恐,望福晋恕罪。”
柔则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声音也不冷不热的。
“你看你,左不过是大家玩笑着聊聊天而已,平白无故的,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呢,倒显得本福晋平日里多苛待你们似的。”
“福晋恕罪,都是奴才的不是。”
耿云珠再次诚恳地磕头认错,语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反倒把柔则架在那儿了,一口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憋得实在难受。
甘托雅乐得看柔则吃瘪,对于造成这一状况的耿云珠也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实心眼的傻丫头罢了,您还真跟个小格格生气啊?福晋您大人有大量,快叫人家起来吧。”
柔则偏过头喝茶,不搭理她,宜修却笑着看向甘托雅:
“甘福晋倒是心善,只是...”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耿云珠,神情温柔和善,然而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
“一个包衣奴才罢了,跪拜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别说现下只是让她跪一会儿了,就是主子让她跪倒天黑天亮,奴才也是不该有二话的。偏甘福晋怜香惜玉的,这是心疼了?”
“也是,甘福晋是蒙古来的,不晓得咱们满洲的规矩也是有的,只是,不懂,就该晓得谨言慎行些,免得日后出门在外,丢了咱们王爷的脸,那可就不好了。”
甘托雅闻言,冷笑一声,
“满洲姑奶奶们的规矩是这么样的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本福晋却知道,咱们王爷的亲额娘,你们二位的表姑母,宫里的德妃娘娘,可也是包衣出身呐。”
宜修脸上的笑僵住了,柔则也皱紧了眉头,耿云珠趴在地毯上,简直想原地昏倒。
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福晋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把宫里的贵人娘娘扯进来了?!
这甘福晋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给她的勇气啊!
阿玛啊,珠珠我小命休矣!!!
甘托雅仿佛没看到底下人惊骇的神色,扶了扶鬓角的珍珠流苏,姿态闲适的笑看着宜修,
“说起来,这耿格格是镶黄旗包衣,乌雅一族原本只是镶蓝旗的奴才的罢了,德妃娘娘也是生了十四阿哥后,一家子才被抬进正黄旗,要真论这亲疏远近,身份高低的,”
甘托雅捂嘴笑了笑,语气带着故作茫然的刻薄。
“二位怕不是还要给这位耿氏行礼呢”
“放肆!”
“甘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奴才万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甘福晋慎言啊!”
栖祥苑的堂屋再次乱了起来。